93.天生坏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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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着边际的话犹如坠入水池的重物,溅起涟漪又归于死寂。 这一次,程砚晞破天荒地没再打岔,而是盯着程晚宁空洞的眼睛,沉默不语地思考。 程段升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与进门时有着细微的变化,但也仅存于某一瞬间。 她的老毛病又犯了。 作为亲眼看着程晚宁长大的人,程段升心里很清楚,药物只能缓解,不能从根本转变一个人的思维,更不可能改变人的本性。 是药叁分毒,在依赖药物的同时,她的情况也变得更加糟糕。 程段升坐上沙发,语重心长道:“你父母生前留下了一些记录本,在我家二楼的书房里,里面说不定有记录关于药物和医生的信息。如果实在找不到,我就重新帮你联系一个医生。” 闻言,程晚宁道了声谢,前往二楼书房翻找资料。 趁着她上楼,程砚晞坐到老爷子身侧,自作主张地拿起餐具,叉起下午茶盘中的点心。 程段升瞪了他一眼:“手放下!谁允许你擅自动我的糕点?” 不留情面的训斥回荡在耳边,程砚晞非但没听,反而理所当然地叉起糕点往嘴里放:“爷爷,我大老远过来一趟,分你点点心也是应该的吧?” 程段升没好气道:“没大没小,怎么跟谁说话都是这个态度?真应该让你表妹教教你怎么跟长辈问好。” 提到那个不省心的家伙,程砚晞不由想笑:“比起这个,您不如先让她学会如何管理情绪,省得天天做梦不得安宁。” 连自身情绪都控制不住的小废物,倒是被拿来和他比较了。 听着他万分无礼的回答,程段升火气上头,却又拿对方无计可施,连着“你”了几声,最终化为一句叹息。 程砚晞小时候就是这样,见到表妹就想欺负。 程晚宁八岁时收到的生日红包,捏在手里还没捂热,就被十五岁的程砚晞抢走。 于是她揪着他的衣摆不放,哭了一个下午,吵到程砚晞耳朵起茧,才要回了属于自己的红包。 后来这事传到老爷子耳里,他逮着程砚晞骂了一个晚上。对面永远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仿佛什么事都不放在心里。 那是他们的第二次相遇,仅是一天生日宴,二人便有了短暂的交集。 在程晚宁注意不到的时刻,程砚晞的目光总是追寻着她,从小到大一直如此。 只是可惜,这些陈年旧事,她应该不记得了。 程段升抬眸望向左侧的人,不知从何时起,这位记忆中的孙子已经比他高了一大截。 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对待的孩子了。 每逢忆起往事,琐碎杂念繁冗。沉闷的叹息声悠长,回荡在凝固的空气里。 程段升忽而开口,头顶吊灯折射的冷光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你这次大老远过来,应该不只是为了吃我一盘点心吧?” “既然您老人家这么问,那我就直说了。”程砚晞攥着叉子,咬下糕点尖端的樱桃,“您应该听说了,大量芬太尼引起了白宫的注意,新上任的外交部部长正在协同美国缉毒署打击毒品。” 谈到这儿时,前一秒还吊儿郎当的态度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出绝情的本性: “据我所知,您有一批藏在集装箱的可卡因被美国海岸警卫队发现,扣留在西雅图港海关。” 在每年运往美国的上千万个集装箱中,美国海关边境保护局只会检查其中的3.7%。 而像程段升这种提前打过招呼的,几乎买通了港口的所有执法人员。但凡认识他的,没有人敢扣留程家的货物。 做毒这么多年,老爷子声名在外,黑白两道皆知。在东南亚,他的姓名比通行证还好使。 放松警惕后,他年年增加走货量,从未想过会在某次缉毒行动中栽跟头。 此次货物被扣留,定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且是与他身份相当的人。 程段升当机立断地询问:“你想要什么?” “300公斤可卡因。” 盘中的糕点被吃得一干二净,程砚晞放下餐具,慢条斯理地从旁边抽出一张纸巾,擦拭手心的动作宛如贵公子般彬彬有礼,开出的条件却毫不留情: “从你的货里抽出叁分之二分给我,相当于这次解决这件事的报酬。” 程段升猛地吸了一口气,不可置信地反问:“叁分之二……你可真是狮子大开口。你知道300公斤可卡因意味着什么吗?” 可卡因价格昂贵,胜过高纯度的海洛因。215美元一克的报价使它在所有毒品中排行第二,仅次于最贵的LSD。 程段升此次的可卡因走货量一共是450公斤,价值接近一亿美元。放着这样的惊天暴利,程砚晞开口就要了叁分之二。 他薄红的嘴角轻扯,威胁的意味自在其中:“我当然清楚。损失一整批可卡因,和损失其中的叁分之二,您作为生意人应该拎得清吧?” 程段升是最会衡量利弊的精明商人,热衷于把金钱和最美好的事物放在天秤两端。亲情在权力游戏里如同薄纸般脆弱,选择的瞬间倾向新生。 在湄南河畔,他已经毫不犹豫地做过了一次选择。那些能用来交换的物品与不能权衡利弊的情感,全都被他视作等同价值的筹码。 “美国海岸警卫队可不好糊弄,我帮您从他们那儿要货,收点报酬不过分吧?” 程砚晞靠着抱枕微微后仰,单手搭在沙发柔软的扶手上。随心所欲的姿态敛着几分危险的意味,嗓音慵懒却又不失压迫感。 “别装了,我走货那么多年,哪一个关卡没有打通,缉毒署的人怎么会突然注意到我?他们以执法为由扣押我的货物,不正是你的手笔?” 培养出这样一个孽子,程段升气不打一处来,脸上细密的胡茬都在抖动:“你派人暗杀颂查的助理,策划爆炸炸毁专机,扶持新部长上位,不就是想借缉毒的名义让那群执法人员截我的货?我谈过的生意比你吃过的饭都多,少在我面前装正经!” “爷爷,话不能这么说。”程砚晞打断他的话,自顾自地往下说,“我给了颂查那么多条路,他偏要好死不死地跟我对抗,真以为自己有多大本事。” “况且,倘若他真的代表泰方参加美国的禁毒会议,您作为东南亚的头号人物也免不了遭罪受。我解决掉他,不也是为程家处理掉一些麻烦?我这么为家族着想,您应该感谢我才是。” 他叙述得理所当然,没有丝毫反省之意。荒谬的话连词成句,从他的表情上竟看不出一丝破绽。 偏偏家里的长辈也拿他没有办法,无奈之下,程段升只能妥协。 不多时,程晚宁从书房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卷资料和笔记本。 跟爷爷道别后,她跟在身材高挑的男人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坐上院子门口停放的豪车。 院落的铁栏杆前,程段升两手背在身后,一动不动地眺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直至视线中的小黑点逐渐淡出视野,才缓缓道出一句话: “天生坏种是很难改变的。” 见状,管家放下手中的家务,过来安慰他:“老爷,您不用太担心。程先生现在才二十出头,年少轻狂很正常。等过去几年,他一定会明白您的良苦用心。” 他跟了老爷子几十年,两人的情谊已经远远超过雇佣的关系,私底下可谓是无话不谈。 微风乍起,余晖晕染天际轮廓。晚霞隐褪后的傍晚映着绚丽的酡红,为夕阳下的人镀上了一层泣血的光。 老爷子伫立在原地,摇摇头,破天荒地否认了管家的话:“不。” “——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