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那小狼形态的新从神，眼睛缓缓转向深坑，两道细微的金线竖瞳落在了艾尔芙莱娅那巍然不动、散发着至高气息的神影，以及她脚下被彻底踩在尘埃中、神格崩裂的兽王身上。 祂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动作。 兽王的狂笑戛然而止！ “混账！你在干什么！”兽王发出了癫狂的咆哮，“你忘了死神创造你的使命了吗？！摧毁精灵的神格！将生命的绿洲化作死亡的坟场！你是死神的毒牙！快动啊！” 小狼懒得搭理祂，小狼看都不看祂。 小狼的目光重新回到埃瑞沃身上。 这一次，它眼中那细微的困惑似乎更深了一些。 它轻轻嗅了嗅，感受着气息，不仅仅是自己的神性，还有来自下方狼身上浓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悲伤、痛苦、以及……一种它似乎有些陌生却又无比清晰的……血脉链接的痛苦共振。 它微微歪了歪头，张开了嘴。 “你为什么……在痛？” “为什么？”埃瑞沃艰难地抬起头，死死盯着空中那惨白的身影。 他带着血泪的咆哮声嘶力竭，却因神威的压迫而显得无比虚弱，“因为你啊！我守护了整整三年！耗费本源日夜温养的崽！我以为……我以为你是奇迹！原来……原来你体内是这种东西！是死神埋下的毒！祂把我们父子……当成了什么？！温床？！容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狼似乎愣住了。它燃烧着幽蓝冥火的眼眶微微放大了一些。 它在原地静止悬浮了数息。 接着，它在兽王难以置信、艾尔芙莱娅平静俯瞰的目光中，做出了一个更加匪夷所思的动作。 祂轻轻站了起来，而后瘦骨嶙峋的脊背后面，出现了一对介于实体与虚幻之间的半透明烟灰色骨质翼翅。 祂飞了起来，朝着埃瑞沃，然后落在了他面前。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祂贴近了狼王，蜷缩在他身边，像眷恋父母的婴儿。 “你……带我晒太阳。很多次。” “你给我说故事。有人类……精灵……狼群……” “你……还给我唱歌。很温柔……” 祂慢慢说着，祂抬起双眼，看向埃瑞沃： “我不知道世界的规则。” “但我知道……” 它的声音停顿了一瞬，像是在搜寻一个最合适的、也是它唯一理解了的情感描述。 “做你的孩子……” “感觉，很好。” 埃瑞沃猛地僵住了！所有挣扎瞬间停止！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 巨大的悲痛、父爱与守护、以及这句来自祂最本源意识的、懵懂而真实的话语，瞬间淹没了狼王的心防！ “呜……”一声极其微弱、几乎听不见的悲鸣从狼王胸腔深处挤出。 而空中，目睹这一切的兽王格鲁卡什，那早已濒临崩碎的神魂彻底碎裂了！ “不！”祂发出了比被艾尔芙莱娅践踏神格时更加惨烈、更加绝望的尖啸！ “你是至高无上的神！死神的诅咒从神！你怎么能……怎么能认一头低贱的野兽做父？！你怎么能！！！” 兽王还在怒号。 “聒噪。” 艾尔芙莱娅冷漠道。 然后，她的右脚微微用力。 一道远比之前更为宏大、更为彻底的神格破碎声响彻了现实与法则的边界！兽王庞大残躯核心处最后一点凝聚的暗红光点，在纯粹生命的碾压下，彻底消散了！ 污浊的神血停止了喷涌，庞大的身躯不再抽搐。那残破的眼眶中，最后一点不甘与疯狂的熔岩彻底熄灭，只剩下空洞。 而后，艾尔芙莱娅看向小狼，系统声响起： 【宿主，这头狼体内的神性先是被隐藏了，我探测没探测出来，又被你给压制了，使祂在孵化过程中留有人……不对，狼性。】 【所以祂才会眷恋父爱。】 【不过这也代表……埃瑞沃真的把它养的很好！】 艾尔芙莱娅不可置否。 兽王格鲁卡什的残躯在艾尔芙莱娅足尖下彻底化为飘散的余烬，神血也失去了源头，迅速消散。 然而，在那片逐渐弥合的深坑上空，一点微弱却极其纯粹的暗红色光点却骤然浮现。 那是兽人神格最后残存的本源碎片！它失去了承载的意志，即将回归世界法则的循环。 艾尔芙莱娅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那点即将熄灭的暗红。 兽人神格？狂暴、征服、战争……与祂执掌的生命本源格格不入，甚至隐隐对立。强行吸收只会污染祂自身纯粹的生命神性，得不偿失。放任其消散却又有些不甘。 毕竟这可是祂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战利品。 “那给谁呢？”艾尔芙莱娅的目光缓缓移动，最终定格在了埃瑞沃身前那个依偎着父亲的身影上，“一个身负诅咒本源，却被意外养出了狼性和……亲情的从神？”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艾尔芙莱娅飘然而下，足尖轻盈点地，走向蜷缩在一起的父子。 她的气息温和，但那至高无上的生命本源位阶，依然让小狼警惕地绷紧了身体。 艾尔芙莱娅在他们几步之外站定，视线落在那惨白的小狼身上，声音平静地开口，没有神祇的威压，像是在商量： “小家伙。” 小狼抬起头，微微歪了歪脑袋。 “你身体里有一部分很古老、很麻烦的力量，来自死神。”艾尔芙莱娅直言不讳，“那力量是诅咒，像黑暗的种子，总有一天会爆发，会伤害到你，也会伤害到你身边的人，比如……你的父亲。” “而现在，”艾尔芙莱娅伸出纤细的手指，隔空点了点空中那点挣扎着不愿消散的暗红光点，“那里有颗‘心’。它刚从一个很坏很坏的野兽之王体内掉出来，很脏，也很狂野。但它代表另一种强大的力量。” 她的指尖缠绕起柔和的、充满生机的绿色光晕，隔空轻轻一引。那点暗红色的神格碎片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缠住，挣扎了几下，便被牵引到艾尔芙莱娅的掌心上方，悬浮旋转，散发出暴躁不安的能量波动。 “这颗‘心’，很烫手。”艾尔芙莱娅看着小狼，“它有力量，但也充满了混乱和破坏的本能，一般人碰它会被烧成灰烬。但是，”她话锋一转，“我觉得你体内那属于死神的古老力量，或许能中和掉这颗‘心’里最糟糕的部分。” 艾尔芙莱娅向前一步，掌心托着那枚躁动的神格碎片，靠近了一些。 “所以，我有个提议。”艾尔芙莱娅直视着小狼，“你愿不愿意尝试一下，把这颗‘心’吃下去？获得里面的力量？” “如果你能成功融合它，承受住它的力量和混乱，用它去压制你体内那部分死神诅咒最危险的核心……那么，你将不再是死神下方的毒种。” “你将拥有真正的、属于自己的完整神格。一个融合了‘兽性之力’与‘诅咒之力’的新神。” “所以你愿意吗？愿意成为我的从神，守护这片森林，守护你的父亲吗？” 第114章 新从神 闻言，小狼猛地抬起头。 祂的目光在艾尔芙莱娅掌心那枚暗红碎片，与埃瑞沃之间来回移动。 然后忽然低下头，贴近埃瑞沃的面颊，感受着那份从未有过的、名为“羁绊”的灼热温度。 “能保护他？”小狼的声音带着不确定。 “是的，”艾尔芙莱娅的回答斩钉截铁，“融合它，控制它，让它成为守护的力量，而非毁灭的工具。你将拥有真正庇护他的力量。” “好。”小狼的回答异常简洁。 祂微微抬起手，朝向悬浮的暗红碎片抓去，然后立刻塞进了嘴里。 艾尔芙莱娅呆住了。 祂说的吃不是这个吃啊！ 不过……对于暂时还没掌握自己力量的新神来说，这么吃似乎也无可厚非，但前提是得能融合。 如果不能…… 艾尔芙莱娅不敢想。 祂立刻抬手，轻轻一点。 生命之力化作一道纯净的金色光环，温和地笼罩在了小狼身上。 融合瞬间爆发的能量风暴撕裂了空气！ 小狼的毛发狂舞，幽蓝眼瞳剧烈波动，深黑诅咒纹路与狂暴血光激烈交织、吞噬、湮灭！ 他痛苦地蜷缩、膨胀，仿佛下一秒就要被两股极端力量撑爆！ 埃瑞沃发出绝望的呜咽，不顾一切地想要扑上去。 “凝神！控心！”艾尔芙莱娅急切道，“记住你为何接受它！记住你要守护什么！” 风暴中心的小狼，浑身剧震。 在艾尔芙莱娅力量的引导与核心执念的驱使下，祂猛地凝聚力量。脊背中心那道极细、极深的漆黑竖线骤然延伸、亮起，强行将入侵的狂暴兽性纳入那条代表着诅咒本源力量的通道之中！痛苦仿佛拥有了一个宣泄点，力量找到了流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