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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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四字佛号，宛若千斤巨锤，四周空气一齐抽空，叶天前行的动力瞬间消失！ “阿弥陀佛！施主罪孽深重！” “罪孽深重！”叶天缓缓道：“谁罪孽深重？” “阁下！阁下罪孽深重，必坠十八层地狱，永受轮回之苦！”袈裟老僧道。 “你是谁？”叶天道。 “本座普济寺方丈，惠明！” “原来是方丈亲至！”叶天道：“敢问方丈可知此谷乃是修罗修行之地？” “这本是贫僧亲自安排，岂有不知之理？” “明知是修罗，还安排他们在此祸害人间，光头你倒是说说，是你罪孽深重还是我罪孽深重？” “阿弥陀佛，修罗亦是远古生灵，佛门之下，众生平等……”另一老僧道。 “放你娘的狗屁！”叶天破口大骂：“老子最烦的就是佛门这套说辞，还是老子直接提问，你们几个臭光头来回答！” 这番话一出，理应一片大怒，但佛门高人非同凡响，硬是不怒，方丈轻轻叹息一声：“施主好大的火气，好大的杀气，请！” “很好！”叶天手指直指方丈：“修罗为害人间，残害生灵数以千万计，你可知道？他们难道不是众生？” “远古之事，已无法追寻，各有因果，方成今日之事！”方丈道：“修罗一族远古时期的确如施主所言，残害万千黎民，为祸天下，才有当年神魔之战，他们已经为过去的罪孽而沉沦百万年，今日之修罗，已非当日之修罗，他们深受佛法点化，立志向善！施主实在是太过鲁莽。” 叶天大吃一惊：“你们觉得今日之佛罗已经改过向善？” “是！”另一老僧道：“施主可以遍访周边百万里，可有修罗作乱？众人皆言，普济别院住的是侠义之人，从无修罗这一说。”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佛祖诚不我欺也！”另一老僧道：“修罗已成万家生佛，尽是普济佛法之功！” 叶天道：“老和尚你所言方圆百万里，指的可是界河这一侧？” “当然！” “原来如此！”叶天感叹道：“好一曲欺世盗名之大计，蒙骗世人原来如此之容易！” “蒙骗？”方丈霍然抬头。 “正是！”叶天道：“界河这一侧，修罗或许真的成了万家生佛，但这只是一曲欺世盗名之大戏，用来蒙蔽你们这群足不出户的迂腐老和尚，在另一侧，你们可知道他们干了些什么？三年时间，毁灭十七个宗门，毁灭村庄数以千计，直接屠杀苍生数以千万计，掳掠少男少女数以十万计，这一切，你们可曾想到？” “不！决无可能！”方丈大呼：“绝不可能！” “不可能？”叶天冷冷道：“你可是想要证据？” “是！”旁边那个老僧大喝：“阁下残害生灵，此刻只想找一个借口，恶意栽赃陷害，其言可诛！” “可诛？”叶天手指一伸，直指这老僧的鼻尖，怒吼道：“修罗为祸人间，造就无边罪孽，数千万人血流成河，白骨悬于树端至少无人敢收，村庄毁灭，宗门毁灭，全因你这群迂腐光头相信他娘的什么狗屁佛法，还想要证据？好！你们想要证据我给你证据，我就让这群被他们掳来的少年告诉你们，什么叫事实真相，什么叫狗屁理念！” 他的手一抖，山谷口突然出现了十余万人，全都是少男少女，陡然见到天日，所有人同时大惊，他们目光一转，就看到了叶天和七个和尚。 “叶天……”清心圣女一声大呼，充满激动，真的出来了吗？有和尚来了吗？和尚乃是修罗的天然对头，有和尚就是有救星。 叶天手一竖：“大家静音！” 所有人鸦雀无声。 叶天道：“修罗乃是普济寺这群和尚安排的，你们跟修罗有何仇怨，尽可找他们算一算！” 所有人大吃一惊！ 十万人一齐抬头！ 呼地一声，数百名少女少男掠过长空，落在七名和尚的面前。 “方丈大师！”清心手指方丈：“修罗真是你安排的？” “是！”方丈双手合在胸前：“阿弥陀佛，众生平等，各位不可受妖言蛊惑……” “妖言蛊惑？”一名圣女长剑当胸，一声大吼：“我乃是清山宗圣女，修罗灭我全宗、杀我父母，本座就在现场！” “修罗毁我村庄，杀我族人上万，小女子也在现场！” “杀了这群光头！” “撕了他们！” 十万人一齐涌了过来，夹杂着和尚一辈子都不可能听到的污言秽语无数…… 七个和尚同时变色。 这群人的功力对于他们而言实是蝼蚁，但他们却是佛法正宗，他们不可能将这群蝼蚁踩死，他们变色的原因只因为他们心头的信念开始颠覆了。 眼看复仇的浪潮就要席卷七名大和尚，叶天手陡然抬起：“大家停下！” 所有人同时停下！ 叶天面向方丈：“方丈大师，阁下实是受到了蒙蔽，如若还不信，本人尚有录影一段，给各位一观！” 他的手一抬，一块岩石飞上天空，周天诀！ 修罗纵横来去，下方血流成河，阴森恐怖的景象一下子将所有少女少男们全都震住，一人大放悲声：“爹！娘！这是……这是我奇云寨的屠杀现场！你这什么狗屁大师？你是魔鬼！你是帮凶！你还我爹娘的命来！你还我兄弟姐妹的命来……” 这个女子飞奔而来，一把抓住方丈大师的袈裟，狠命地揣，又哭又闹。 方丈大师的眼睛闭上了，所有和尚的眼睛都已闭上！ “哧！”叶天手指轻轻一点，十万少男少女全都消失！ 场面一下子清静了下来。 静得可怕！ “哧！”方丈大师口一张，一口鲜血喷出十丈！ “方丈！”其余六人同时站起，站在方丈的身后。 方丈的手缓缓抬起，擦掉嘴角的鲜血，静静地看着天空，天空的云彩完全不动，仿佛完全凝固。 “佛门向善！”方丈大师喃喃道：“何为恶又何为善？以善心真能成就善果否？能否？能否？能否？……”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 突然他的声音停止了，呆呆坐着不动。 “方丈圆寂了！” 叶天大吃一惊，他的目光从方丈脸上移过，落在其余六位老僧的脸上，五位老僧同时圆寂，仅余一人！ 这名老僧眼中尽是悲苦：“施主，普济寺立寺十万年，向以善名驰天下，今日方知所种善因偏结恶果，造化弄人，亦是命运造化，普济寺该有此劫！” 叶天心头一软：“大师不必过于自责，皆因修罗太过狡猾，就算普济寺不接纳他们，同样会有其他佛门会为他们而敞开，最终结果不会有任何不同。” “是！”老僧道：“且容贫僧先行回寺，稍后寺门再会！” 他一闪而消！ 叶天呆呆地看着地上圆寂的六位老僧，终于，他也抬起了手，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衣袖一挥，叶天飞身而起，穿过后山直达前殿，他的目光抬起，微微一惊，普济寺三个字已经改名了，改成了另外三个字：“普悔寺”！ 而寺门之前，一个老僧盘腿而坐，正是刚才那个老僧，他也已圆寂！ 他回寺，只为改名。 叶天盯着这张充满悲苦、到死都悲苦得不似佛门中人的脸，久久无言。 “叶施主！”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普济寺犯下大错，将以万年传承来追悔今日，特更名为普悔寺以警后人！” 叶天一声长叹转身，直出山门。 山道一直向下，叶天心头始终纠结着两个字：善恶！ 那个老方丈所说的一番话也在他心头徘徊：何为恶又何为善？以善心真能成就善果否？能否？能否？能否？…… 什么是善？ 佛门中讲究众生平等，面对作恶多端的修罗一族，只要肯放下屠刀，都可视若众生中的一员，得到佛门宽恕，这难道不是善？这是善，这是大善，不管是什么人，都给一个出路，又岂能不是善？ 但他们的善被人利用之后，却成了大恶，数千万人因他们而丧生，大善变成大恶。 而他呢？他怒杀修罗一族，在佛门眼中与恶魔无异，但得知因果之后，几位佛门高僧却自认其过，改寺名，集体圆寂，叶天的所作所为是善还是恶？ 善与恶，有什么评判标准？ 《大道经天》中有一句话，在叶天头脑中浮现： 善为善，心为善，恶为恶，心为恶，善恶有度，而心无涯，善恶转换，唯心主之，视为善恶道。 以心主导，以心为眼，看尽世间繁华，洞悉世间善恶，心无愧则善，心有愧则恶，从这个角度看，佛门高僧其实并不是恶，他们也是善，在他们的字典中，他们一直是为善…… 叶天一步步离去，他灵台之灯慢慢点亮，踏出十八里，九曲连环路走到尽头，前面一片空阔的百里平原，叶天灵台之灯完全点亮，呼地一声他冲天而起，直上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