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卜卦一见生财 第45节
“不成。”苍清摇头。 张大郎是要抓的,刘铭远手中那害人的婴鬼也必须除去,只是他定不甘愿将穹灵玉交出来,且他如今有两个小鬼加持的好气运,直面恐难赢。 苍清的意思是,不能让新娘羊入虎口,不如闯到新娘家由她代替新娘出嫁,再与他们里应外合,趁其不意拿下刘知州。 李玄度当即否决,“你功夫不到家,不是婴鬼祁儿的对手。” “那你来?” “我倒是想,你见过几个五尺九的新娘?” 刘铭远及其亲眷定然见过新嫁娘,即使蒙上喜巾依旧瞒不住。 于是苍、李二人略过何有为,一起将目光转向了白榆,发出“桀桀桀”的怪笑。 白榆双手抱胸,“你们两个小牛精!休想打本郡、本君主意。” 眼看无路可逃,书房外传来官吏的声音,“何县令,急报!” “州府的人将张氏馄饨铺的张大郎抓了,此事闹得很大,城中常光顾馄饨店的百姓将州府围住,要求赔偿和重判张大郎,据说还涉及鬼神。” 等官吏退下,书房中的四人表情各异,很是精彩。 这明显是刘铭远先他们一步行动,并打算将所有罪责加给张大郎。 若不然案件的真实信息不可能这么快散出去,定是有人故意散播,想以舆论造势。 刘铭远如今气运正盛,来硬的倒霉的只会是他们。 偏偏这就是难处。 真是这也不成,那也不成。 几人思虑良久,白榆说道:“我会探囊取物,不如找机会将那宝物顺来?断了他的运势?” 苍清不动声色瞥白榆一眼,她竟还藏了拙,但眼下不是思虑这事的时候,苍清拍案而起。 “先断了刘知州一条运,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临安州府。 前厅人头攒动,上门贺喜的宾客与讨公道的百姓撞在一处。 刘铭远一身喜庆公裳,大喜之日来不及迎亲,忙着安抚百姓,放出话定会严惩凶手,并罚抄财产分与受害者。 他这般做派,成了百姓眼中不可多得的好官。 博了个好名声。 这也正是刘铭远想要的,平步青云、声名远扬。 年逾不惑,他做了十年衢州某小县城的县令,原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谁知老天给了他这般好运道。 为了做到位,新娘都是差人代迎,一切繁琐的礼节都推了,反正他也不是第一回 成亲,并不在意。 新娘作何想,他更不在意。 忙完政务已过酉时,在摆宴处敬过宾客,他往后院新房走,毕竟是续弦不是纳妾,拜堂、合卺酒依旧免不了。 才跨进院,他就敏锐地察觉到有异样,院子一角不知何时开满了大片的野花。 这野花名叫穿心莲,从前在衢州县衙的后院,他和陆苑的屋前也有,开了一大片,郁郁葱葱充满活力。 而本该热闹的新房安安静静。 除了房门口两盏悬在门梁上的灯笼,发着诡异红光,在西北风中打转。 上头贴的囍字,像极了四个着红装的小人。 他呼出一口白雾,在冬日的夜里尤为明显。 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耳边出现了窃窃私语的嘈杂人声,有凉气从耳后传来,激的他头皮发麻。 后背传来阵阵酥麻感,肩周变得很沉,像是有什么东西趴在他的身上,压得他踹不过气来。 一开始出现这种状况是在小儿新丧,那时还在衢州,每当他独自一人时,夜深人静时又或是午夜梦回时。 总能模糊听见有人在喊“阿爹”。 后来他才知,那是她用小儿的尸骨造出的小鬼。 小儿被那道士除掉那天,他是如释重负的,后来处处碰壁,他又后悔了。 陆苑说过,他的前程是小儿换来的,现在他信了。 刘铭远缓缓回过头,趴在肩上的不是他的小儿,是另一个“祁儿”。 他摸了摸婴鬼的脑袋,“好儿子,跟爹进去看一看你新阿娘。” 他加快脚步,推开了新房的门。 屋中,只墙边的长桌案上点着两支龙凤红烛,昏暗的烛光照不进角落的拔步床。 新娘家是大户,这拔步床是花了百名匠人精心打造而成,彰显的是女家财力。 屋里本该伺候在旁的媒婆、女使一个不见,只有新嫁娘盖着织金喜巾,背着手一人坐在床畔,大半身影隐在暗处。 “人都去哪了?”他问道。 新娘没有回话,也未动。 刘铭远掩上屋门,坐到桌前,给自己倒了盏酒,一口饮尽后说道:“你可喜欢啊?” 这话不是对新娘说的。 因为他后一句话是,“若你不喜,爹给你换一个。” 拔步床里响起抽泣声,刘铭远刚一个眼神扫过去,紧接着就传来哭诉,“好一个薄幸负心人。” 说话者是女子,声音断断续续似要噎过去,听不真切。 他还在愣神思考之际,拔步床的床围后,四脚并地爬出来个人,同样穿着红色喜服,盖着喜巾。 两个新娘? 而如此惊悚的场景,坐在床畔的新娘依旧未动,如同雕塑。 刘铭远吓了一跳,从凳上站起身,喝道:“谁在装神弄鬼!” 又很快安下心,他有婴鬼祁儿在身,无所畏惧。 地上的新娘,四肢扭曲一点点爬到他脚边,拽住了他喜服的袍角,“海里好冷,远郎下来陪我可好?” 刘铭远拉扯衣摆的动作顿住,轻轻唤了一声,“苑娘?” “十几载少年夫妻,远郎负心薄幸,妻儿新丧,不过三月就要娶新妇。” 刘铭远看着地上的新娘,眸光幽深,忆起了他与苑娘红烛高燃的洞房夜。 如今已是阴阳相隔,无处话凄凉。 “刘某此生唯爱陆苑。”他弯下身,拉住新娘的红巾,一把扯掉,“可你不是她。” 红盖巾下只有一个泡发胀了的人头,被他一碰,从新娘脖子上掉下来,转个圈,滚到了门槛边。 “小巳?”刘铭远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张小巳显形的身影。 而没了人头的新娘,很快倒在地上,不过是个纸扎人。 坐在床上的新娘笑出了声,却是男人的嗓音。 “刘知州的唯爱就是在小儿新丧时,爬其他女人的床吗?那你这份爱可不太能拿得出手。” 刘铭远一惊,“何人?!” “刘知州贵人多忘事,这就不认识了?”李玄度扯掉头上的红盖巾,站起身时没注意,“咚”一声头撞到了拔步床的床檐。 听声音,撞得还挺重。 他轻呼一声,皱着脸捂住头,撒气似的又扯掉了披在身上的喜服外衫,露出穿在里边的青袍。 刘铭远这才明白进屋时的怪异感来自何处,新娘的喜服穿在小道士身上,短了一大截,怪不得要背着手,只是烛光太暗,叫他忽略了。 想来那龙凤烛也是故意移到外间角落里去的。 “李小哥深夜闯我新房,又装神弄鬼是何居心?”刘铭远说着话,手探进袖中,摸到一块光滑如玉的物件,用手指轻轻摩挲着。 李玄度矮身走下拔步床,脚下一滑,一个踉跄,差点栽个大跟头。 他嘟囔着暗骂了一句。 虽说刘铭远如今气运极强,但他也不用这么倒霉吧? 李玄度决定速战速决,拔剑指向刘铭远,“你是自己将宝物交出来,还是本道长打到你交出来?” “李小哥就这般自信能活着走出这里?” 李玄度轻嗤,“要试试?” 剑锋一转刺向刘铭远,后者就站着什么也没做,房门忽而打开,里应外合的白榆走进来,没注意一脚踩在门槛边的人头上,跟着脚下趔趄。 慌乱间正好撞上月魄剑侧锋。 她身侧的苍清手忙脚乱扶人,才没叫白榆摔个狗啃泥。 李玄度急急收剑,“白榆你早不来晚不来?” 偏在他起势时出场。 人倒霉时,真是处处闹笑话。 他这一动作,人头正好滚到他脚边,一下踩在上头,又要避人又脚下不稳,“啪”摔倒在地。 李玄度坐在地上,一脸不敢信??? 自出师以来,他从未有过失误,更遑论这么小的失误。 那穹灵玉到底是何物?如此大能耐,叫他避开了所有正确的选择。 苍清忙去扶他,“小师兄你没事吧?” 被她松开的白榆也没闲着,按计划趁机偷取宝物,在下一瞬,斗篷的一角被回弹的门夹住,拉扯间以类似的方式,跌坐到了地上。 苍清回头,“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