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卜卦一见生财 第256节
和小师兄两分像的脸,五分像的身姿,外表清风朗月,内里也许根本凑不出“光风霁月”四个字。 让她心生亲近,又忍不住心下发寒。 赵隐见她默默不语,凑得更近,低声说道:“你不高兴?” 声音柔和,像在哄人。 “成亲繁琐,一日未进食可是饿了?” 这人不大正常,这个时间她本来该同小师兄拜堂,被他藏进棺材掳到这里,还问她高不高兴?能高兴才有鬼了。 但“兵形似水”,该避就避。 苍清躲开他炽热的目光,垂头不语,不敢招惹他,更不敢激怒他。 赵隐直起身,出声朝门外喊道:“来人。” 一列数十位女使垂头而来,各个手里端着红木盘,盘里是珍馐佳肴、喜果喜糕,以及用彩线相连的珓杯。 女使井然有序地放下东西,安静退出房中。 屋里又只剩她和赵隐。 赵隐随手端起一碗樱桃冷元子,走回椅前,舀着手中勺送到她嘴边,“我喂你。” 苍清撇开头。 他抿起薄唇,唇边漾着冷笑,说出的话却十足温和,“要我一口一口用嘴喂你?” “不用!”她忙拒绝,却不敢真的吃他的东西,慌忙间说道:“我最近吃不了凉的。” “哦?是吗?”他一脸兴味地上下打量她,“那我替你将它温热。” 苍清便眼见着,他手中那碗冷元子上的碎冰逐渐融化,碎冰上的樱桃煎也沉到碗里,淹进元子中。 等碗里冒出白烟,他重新舀起勺送到她嘴边,“吃吧。” 她仍是不开口。 两厢僵持间,他放下勺,骨节如玉的手指捏开她的嘴,直接将碗送到她嘴边,要往她嘴里倒。 “吃!” “烫烫烫!”苍清呸了两口。 这人真是脑子有疾! 坚决不肯吃眼前亏,就只能吃眼前元子,她咬牙说道:“我吃!” 赵隐收了手,脸上重露出温柔宠溺的笑来,“这才乖。” 一勺一勺将热元子送进她嘴里。 冷后又加热的元子硬梗梗的,没有晨间她同小师兄的元子羹好吃。 小师兄站在轿前喊她时,她的脖间抵着金照铃的尖刀。 掀帘的速度,绝不会有尖刀的速度快。 她递给他的平安符,是金照铃示意她递出去的,符好像是姜晚义的笔迹,而她那句“玄郎定要平安”也是在提醒他“不太平”。 小师兄一定能想到。 可递给他的消息也只能寻到舞狮队。 他们有计划的进行着这场婚礼,“树上开花”,借势做事,不想敌对方竟不单是冲着两位“九皇子”而来。 又杀出一方打乱了所有人的计谋,舞狮为砖,棺木为玉,借势抛别人的砖来引他的玉。 将苍清偷梁换柱装进棺材里,最后再施一计金蝉脱壳。 好个连环计。 苍清红着眼一口一口往下咽元子,直到整碗见底,赵隐才满意得收了碗,拿帕子轻轻替她擦拭嘴角。 “你唇间点的朱红,像极了这元子里的樱桃,该叫我尝尝。” 她抿紧唇不发一言,垂下头不去瞧他。 “看着我!”他却强硬地抬起她的脸,强迫她与他对视。 “怎么要哭了?不开心?” 上一秒还加重的音调,下一秒又变得温和,“你想要什么?江山?玉京?我都可以捧来送你。” 看着眼前人,她试探地问道:“真的?我想要什么都可以?” 他点头,似乎很是满意她的配合,手松开了对她的钳制,“你说。” 苍清满脸诚挚地说道:“我想要云山观道长李玄度,想嫁给他,做他的妻子。” 屋中有一瞬的安静,赵隐的脸上很是精彩,几番变化,他沉声说道:“你嫁给我也一样。” 他俯下身,带着强势的威压,漆黑如墨的瞳色直直盯着她,似笑非笑,瞧不出喜怒,看得她脊背发凉。 “天上地下就是死了你都该是我的。” 苍清眼泛红光,“我同你才见过三次!” “你只是将我忘了,可我刚被唤醒就迫不及待来寻你。”赵隐低低笑起来,“你以为,进洪州城后那些多瞧了你一眼的男人,都去了何处?” 他收起笑,眸光森寒,周身都罩着一股浓郁的戾气。 “那舞狮队敢劫你,我已将他们都屠了。”又冷哼一声,“哦,还剩几个漏网之鱼,我定然也不会放过。” 苍清听他说得心下惊疑,方才知他所穿绛色公服上,点点暗红色印子,是血不是水…… 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人,当真是让她毛骨悚然,可听他这话的意思似乎是他们早就相识。 却不知是失忆前的还是苍官的。 脑子里犹如一团浆糊,咕咕哝哝起着泡泡。 苍清还在思量间,赵隐已从桌前取来彩线相连的珓杯,要与她喝交杯酒。 她的手被覆在身后。 赵隐便自己执杯,喝尽了手中杯盏里的酒,眸中竟有雾气,语气都带上几分酸楚,“从前没同你喝上的珓杯……我后悔万分,今日补给你。” 又将另一杯酒送到她嘴边,带着不容反抗的力道,灌进她口中,呛得她不住咳嗽。 “他那样对你,重来一世,你还是要重蹈覆辙,那为何不选我?我定不会伤你。” 他的手一下一下轻缓地给她抚背,隔着衣服,她仍觉得有股寒意侵透进她身体里。 忍着心中不适开口:“不会伤我还拿捆仙绳绑我?” “那只是为了留住你的一些小手段。”他避重就轻,手摸上她带着花冠的发髻,声音冷然,“这钗是他送的?” “只是普通的发钗。”话是如此,苍清还是本能地偏了偏头。 大概是看出她全身都在抗拒他的态度,赵隐冷了脸,抬手拔出她发髻上的弯月玉钗,拿在手上来回转着。 苍清的眼睛便一直盯在钗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却像是故意在逗弄她,玉钗在他修长的手指间,转了几个来回。 突然“一个不小心”,钗从他指骨间滑落,掉在地上,月毁玉碎。 她珍藏在心的月亮就此碎裂。 “赵隐!”苍清怒狠狠地瞪向他。 他瞧着心情又好起来,用脚尖拨了拨地上的碎玉钗,“这种不值价的东西,明日我赔你百个更好的。” “你就是赔上百个,也比不上他一个!”苍清的身子整个往前冲,连带着椅脚都跟着挪动。 赵隐伸出两指摁住她的肩膀,将她制住,“怎么?不是说是普通的发钗吗?承认是他送得了?” “对了,你手上那金镯我也替你摘了。” 那金镯上的铃铛一直响,吵死了。 苍清眼底爬上猩红之色,“赵隐!别叫我活着出去,我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我不过说他一句,你就如此?!”赵隐眼中光影晦暗不清。 从他进来后,她就有意识的在回避他,不看他不同他说话,缩着躲着。 可他不过是动了那人送得玉钗,她就激烈起来,整个人都鲜明无比。 真是护短啊。 不过无碍,如此她就能同他多说几句话。 “你现在眼里只有他,何时能看看我?” 你从前眼里也有我。 他的手抚上她的唇,拇指的指腹在她的红唇上,轻轻来回摩挲,这颗樱桃真是鲜艳欲滴。 “别碰我!” 苍清用力撇开了脸,他的手指从她脸庞一滑而过。 赵隐强势地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正,不容反抗地低头去吻她,还未真正触及又离开,眼神露骨地停留在她嘴边的两颗尖利狼牙上,冷笑道:“你也这样咬过他的嘴?” 她也冷笑着回道:“我怎舍得伤他。” “那我是独一份?”他所有的五官里一双眼最像李玄度,此时乌黑的眸中浸满偏执,“那你便多咬我几回。” 真是个疯子。 苍清不去看他的眼睛,赶在他再次凑近前说道:“我记错了,你并非独一份,我咬过他,可我同他是唇舌缠绵,情难自抑,而你是撬不开嘴就遭了咬。” 她的态度和话语将他激怒。 赵隐的手指摸上她的两颗尖牙,来回摩挲,冷飕飕开口:“驯蛇人养蛇时会将毒蛇的牙掰断,以免伤及自身,不知狼牙做成坠子挂在身上能不能辟邪。” 苍清“嗖”的迅速收掉露在嘴外的狼牙,他的指腹没了阻隔,一下摁在她唇上。 她放着狠话又怂怂的模样,叫他忍俊不禁,“你这娇憨的样子真是叫我心下发痒。” 赵隐用拇指抹了一下自己嘴唇,擦拭掉唇上被她咬出的血。 看着指腹上染着的殷红血迹,眼里渐渐带上嗜血的欢愉,“其实我不介意你将我当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