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卜卦一见生财 第267节
“掌柜,我这驱邪避秽的平安符在你这售卖,与你二八分如何?” 王贵提溜着圆眼笑道,“可以,你这符先给我一张瞧瞧,是不是真能驱邪。” “你都开冥器铺了,还需要驱邪?”苍清递了张符纸给他。 “当然是给我喜欢的人。”王贵仔细将符纸收进怀中,一脸担忧的模样,“二娘她入冬后身子就一直不好,怕不是沾上什么脏东西了,你既然是道士,不如帮我去看看?” “可我没空。”苍清一口回绝。 她要赚钱,还要看着李玄度,很忙的。 王贵忙道:“她家就在冥器铺隔壁,左手边第七家刘家香烛铺,离得很近不耽误多少时间。” “等我小师兄回来再说。”苍清头也不抬继续提笔画符。 冥器铺里的一日,便这样在吵闹声中过去。 傍晚下工,苍清又一路陪李玄度回家。 小翠也在,二人针锋相对,他不帮腔都叫她难过,更别说他还站在小翠那头。 她心都快被他挤兑碎了,却无计可施。 等到夜间,她便只能睡在他屋门口,他知道她在,但从不理她。 夜里下起雪,她敲他的门,“玄郎,外头好冷,让我进去吧。” 李玄度倒是没睡,只是在屋里冷淡地回道:“男女有别,娘子还是赶紧回家,别再执着。” “我无家可归。” 他未再回话。 现在的小师兄,可要比在信州心硬多了。 他好像真的不是他了。 苍清无法,只得缩着身,靠在门上又挨过一宿。 天幕一转,白夜轮换。 如此日复一日。 陪他上工,陪他下工,给他看门。 日子平淡的好似他真就是冥器铺,一个小小的伙计。 今日又下了雪,银装素裹。 苍清在冥器铺里,随意打着转和客人胡扯,忽悠着人买她画得平安符。 王贵对她这位自费打工的贵客,那是一百个满意,从不管她。 她长得好看,现在来冥器店的可不止小娘子、婶子,还多了叔伯和小郎君们。 铺子的生意直线上升,这才是真正的引客猫,啊不对,这是招财猫,要是能聘用下就好了。 这件事,王贵在心里盘算好几日,终于在今日试探着开口,“你有没有在我这长干的打算?” “没有。”苍清和王掌柜如今也算是混熟了,直言,“等我赚够钱将我的东西去赎回来就不干了。” 在王贵心里,她是有钱的贵客,毕竟能十日给二两银,于是问她:“多贵重的宝贝还要你赚钱赎回?” “我未婚夫送我的,很宝贵。” “那你还当?”王贵面露不解,“你瞧着有钱,是有什么燃眉之急?” “孤身一人,迫不得已。”苍清叹气,那金镯有一两黄金,她瞧着能不有钱吗? 王贵提溜着他那不大不小的圆眼,“我可以先借钱给你,你留下来打工,慢慢还我,收你一分利如何?” “不如何。”苍清说这话时恹恹的。 她今日早间起来就有些咳嗽,雪是从昨日半夜开始下的,想来是睡在门口受寒了。 王贵还欲说话,就见小翠远远从对街行来,苍清的注意力一下被她吸引。 等人行到门口,苍清将人拦住不让进,“这儿如今我说了算,我不让你进,你就不能进。” 小翠只道:“今日下雪,我给阿玄送大氅来。” “我替他收了。”苍清霸道地抢下大氅,却是扔给王贵,“送你了。” 二人几乎天天互呛,王贵早已习惯,默默收下大氅退到柜台边,给自己倒了杯热茶饮,边喝边看戏。 门口还有小娃在踢蹴鞠,也都停下来看戏。 小翠又气得鼓起腮帮子,“你凭什么随意送掉别人的东西!” “既是送我夫君的东西,我想送谁就送谁。”苍清忍不住拿手指戳了一下她鼓鼓的脸颊,凑近她的脸说道:“你生气的样子真可爱。” 挑衅!这是挑衅! 古翠娥此生从未遭受过如此劲敌,面上迅速爬上一层绯色,“我不和你一般计较。” 她转身就要跑,临了还说了句,“你也挺可爱的。” 苍清将她拉住,“陪我玩会吧,会踢蹴鞠吗?” “噗——”靠在柜台边的王贵因这话,喷了一口热茶。 “怎么了?”坐在柜台里的李玄度问他。 “你的未婚妻和我的招财猫,居然在雪中玩起蹴鞠了。” “招财猫?”李玄度稍稍歪头,看似不经意地问:“你的?” “对啊。”王贵随口答话。 一回头,忍不住打了一激灵,小李明明覆着眼,却精准找到他所在的位置,与他对上视线,冷飕飕的,赛过冰天雪地。 王贵支吾着问道:“怎、怎么了吗?” “没怎么。”李玄度撇开头,“她长得是什么模样?” “你未婚妻?”王贵身上的压力骤散,回道:“很漂亮。” “我是问招财猫。”李玄度说得很轻。 “她啊,就长得古灵精怪。” “太笼统了,说仔细些。” 王贵啜口茶,看着门外和小翠踢蹴鞠的苍清。 “皮肤很白,有一双灵气十足的杏眼,喜欢描柳眉,鼻尖翘翘的,嘴巴像樱桃,大冬天没穿斗篷也不穿袄,穿着桃红柳绿的薄衫,真是不怕冻。” “还有呢?”李玄度问。 王贵又说:“头上簪两根红色的长绦带,衣服上也有红色绶带,踢起蹴鞠来,红绦带在棉絮般的雪中飘啊飘,像仙女,还像年画上的童子。” 他啧了一声,“你别说,她还真是活泼又漂亮,我都有些喜欢她了。” “你不是喜欢隔壁香烛铺刘家二娘吗?”李玄度毫不留情地戳穿,“你是喜欢她能为你招揽生意。” 被人点名二娘,王贵耳尖都红了,嘿嘿一笑,“小李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吗?就在这对掌柜评头论足。” “不知道。”李玄度实话实话。 他的脑中此时在想,红绦带是什么样的,红色是什么样的,桃红柳绿又是何种颜色? 他生来眼盲,从未见过,想象不出。 那年画上的童子又是何种模样? 王贵也没打算真和他深究这个话题,只说:“招财猫答应我了,要替我去给二娘瞧瞧邪祟。” “但她说事成要收我十两银!”王贵说这话时两道粗眉高高扬起,“近月来好歹日日相见,真是一点人情也不讲!” 李玄度扯扯嘴角,“你相信她那鬼画符?那你信我是始皇吗?” “嘿,小李你又看不见,她指尖能无火自燃。”王贵稍作停顿,又犹疑地问:“你是始皇?” “嗯。”李玄度从容不迫点头,“打钱吗?等我复国,封你做大将军。” “多少?” “一两。” “嘿,一两银好说。”王贵魔怔地开始找钱袋子,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你别忘了诺言啊。” “一两金。”李玄度也不知为何偏偏是一两金。 王贵的脑子瞬间清醒,止住往钱袋中掏钱的动作,小李平日里就是这么骗客人买东西的? 怒骂:“骗谁呢你?!你个瞎子会什么?你若是始皇,那我就是大王!招财猫画符的本事,可是师承她那什么什么观最厉害的师兄。” 李玄度手肘撑在柜上支着头,脸朝着铺门。 他听见她们嘻嘻哈哈的说笑声,脚步在地上蹦跳的声音,鞋面与蹴鞠相撞的声音,还有她的咳嗽声,真是聒噪,冬日竟还有蝉鸣。 他无意识地回道:“是云山观的师兄。” “对,是云山观,她还说她师兄是天下第一的剑客,是她最仰慕之人。”王贵拿手在李玄度眼前晃了晃,心里好奇,他是怎么精准地就能看向大门口的? - 等到傍晚下工。 苍清与李玄度走在回家的小巷子里,地上的积雪被行人踩成了薄冰。 怕他脚下打滑,多少次想去扶他都被他避开。 于是只能提前老远就放火球,将地上的冰全给融了。 她并排行在他身侧。 李玄度的手就在她手边,若即若离,每当苍清故意靠近些,悄悄去勾他的手指,他就会逃走。 走着走着,李玄度终于被逼到墙边。 他停下脚步忍无可忍:“你能不能离我远些?我要撞墙了。” 苍清很委屈,“不能,李郎君那么厉害,有本事施术叫我离远些。” “施术?我不是你那天下第一的师兄,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