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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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剑划破寒风,冲着他们呼啸而来,楚见山却没准备躲开。 因为他看见乔奕身后,无数雪花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凝结。 飞雪寒冰——他师兄姜檐的成名绝技。 也就是刹那间,雪冰带着尖啸划破风,快得只留一道冷白残影。 “噗”的轻响连串响起,在乔奕伤到他们之前,冰晶穿体而过,没留下半点血痕,只在分身消散处融成一捧细雪,簌簌落在地上。 “师兄。” 楚见山终于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背骤然垮塌,脚步踉跄着往前挪了两步。 姜檐快步近身,抬手虚扶了一把低声道:“清元,受苦了。” “楚仙尊,您没事吧?”林木木也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 楚见山轻轻摇头,睫毛颤了颤,抬眼望向身后那扇门,声音压得更轻:“千帆在里面,你先去看看他。” 另一边,乔奕回头瞥向身后,长锦山的人早已将那里围得水泄不通,余下的零星修士也已没了还手之力。这般局面,实在没必要再耗下去。 他默不作声后退几步,身影随一阵冷风淡去,只留一句轻飘飘的话在风里打转:“人多了就没意思了。楚见山,咱们很快还会再见的。” 雪渐渐小了,狂啸的风也收了势。云层裂开道缝,几缕稀薄却暖的阳光漏下来,落在积着雪的地上,映得人眼微亮。 “咱们这是……赢了?”那小公子快步跑出来,抬头看着天,语气里带着不可置信。 楚见山终于注意到他,笑问:“你是谁家的公子?” 小公子赶忙作揖,答道:“在下孟御风,勉强算来,应是少玄宗的旁支。” 楚见山颔首示意,没注意到旁边程渊微皱的眉头。 “师尊。”程渊轻轻叫他一声,顺带把他往旁边拽了下。 “怎么了?”楚见山回头,以为他是伤口还疼,忙搀扶着他,问道:“没事吧?” “无妨。”程渊蹭了蹭他的手背以示安抚,这里人太多,他不好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丧尽天良啊——” 大殿之内突然传来了一声凄惨的嚎叫,白千帆捂着身前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方才殿中混战,他拼了半条命拖着流血的身子往角落爬,才勉强躲过失手的刀锋,没成了旁人打斗的垫背。 “明明楚见山才是主力,捅我做什么啊!”他疼得眼眶发红,语气里满是愤愤不平。 “行了,别嚎了,吵得慌。”林木木蹲在他身边,指尖飞快地用布条缠好伤口,趁着没人看见,悄悄捻了个诀。淡青色的微光在他掌心一闪而逝,没入白千帆皮肉里。温热感顺着伤口漫开,疼意竟真的轻了些。 她拍了拍他的肩:“放心,有我在,死不了。” 白千帆当然知道死不了,姬子厌捅他那一剑太急,离心脏还远着呢,他自己又通医理,受伤后,那些止血的瓶瓶罐罐一股脑洒了上去,没多久就止住了血,现在只剩下皮肉隐隐作痛。 “没事吧?”楚见山一行人走了进来,直往白千帆的方向而去。 白千帆听见楚见山的声音,刚被疗愈术压下去的疼意仿佛又翻涌上来,当即梗着脖子哼了一声:“你说有事没事?合着那疯女人捅的不是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楚仙尊,我这里有上好的金疮药,比寻常药品见效快些。”孟御风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手里捧着一金色药瓶,想要递给楚见山,“不妨给白师兄试试。” “不必了,”孟御风的手还没伸过去,就被程渊拦了下来,“白师兄向来自通医理,况且也用不惯别人的药品。” 白千帆:“?” 这人又是抽的哪门子的疯? “用的惯用的惯,”白千帆笑着伸手夺过了孟御风手里的药瓶,顺道问了一嘴:“你叫什么来着?” 小公子又弯腰作揖,道:“在下孟御风。” “好的小孟,多谢你了。” “清元。”姜檐从旁走近,稳稳立在楚见山身侧,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个人耳中:“跟我回长锦山吧。” 话音落地,周遭的空气仿佛凝住了。楚见山垂着眼,指尖微蜷,始终没有应声。 另一侧的程渊却猛地抬眼,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前跨了半步,恰好挡在楚见山身前。 那意思很明显,想带走他,没门。 “师兄,”楚见山终于开了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容质疑的坚定:“我早已经叛出长锦山了。” 姜檐打断他:“可你还叫着我师兄不是吗?” “十年前的事,我可以当你年少任性,如今种种,我也可以不怪你,只要你听我一句,千错万错我都能替你担着,只要你肯回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当着所有人的面护短了,有些不明原委的人也觉得惋惜,纷纷劝道:“楚仙尊,姜掌门也是为了你好,这……今天的事我们就当没看到,也给姜掌门一个面子。” “师尊!”程渊急了起来,立马转头看他。 “清元。”那边姜檐也在催促他,声音不大,却带着威严。 第83章 梅血染青衣(一) 两方对峙正剑拔弩张,白千帆忽然扬高声音痛呼:“哎呦!哎呦呦——不行了,好疼!楚见山,快看看是不是伤口裂了!” 话音落地,全场目光齐刷刷聚过来。楚见山反应过来,顺势蹲下,指尖按向白千帆伤口处时,极轻地在他耳边道:“多谢。” “阿笙的病好了。” 姜檐的声音冷不丁插进来,楚见山手上的动作骤然一顿。 “她吵着要见你,”姜檐目光落在他僵住的背影上,语气平缓:“你要叛出长锦山,总不能连你姐姐唯一的孩子都愿再见。” “我没有!”楚见山猛地站起身,“师兄,我……” 话音未落,“轰隆——”一声巨响炸响,震得人耳膜发疼。紧接着,脚下地面剧烈翻涌,碎石簌簌滚落。 程渊扶住楚见山,待到震感稍歇,外围“叮叮当当”的兵刃交戈声已如潮水般涌来。 “这是怎么回事?”孟御风蹲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声音发颤,“临邑门不是没人了吗?这来的又是谁?” 姜檐手中长剑早已出鞘,寒芒映着他挺立的身影,目光紧锁门口:“他们还有最后的底牌。” 楚见山心头一凛,瞬间反应过来,快步跟上姜檐:“是魔族?可魔族为何会为临邑门做到这一步?他们之间到底藏着什么?” “不清楚。”姜檐声音沉得像淬了冰,手腕一振,长剑已递出半丈,剑气逼得空气微响。他转头扬声喝令:“清元!护好他们!” 又是一声轰然炸响,殿外墙壁应声倒塌。黑压压的人影踩着尸身残骸涌进来,甲胄上沾着暗红血污,守在殿外的修士握剑的手发颤,步步后退。 姜檐没有丝毫犹豫,提剑而上,可这些东西不似寻常人,即使受了伤也不会倒下,利剑穿喉而过也能流着血再次站起来,几番下来,灵力再强大的人也会被耗尽体力。 楚见山眼眸微蹙,这东西他见过,醉春楼里他救下程渊时,也是相同的情况。 他抬头望去,这东西源源不断地从后方涌出来,单靠他们剩的这些人,恐怕真撑不住。 约摸一刻钟后,姜檐体力耗尽,楚见山和程渊也提剑而上。 楚见山一剑刺穿身前的东西,后退几步避开反扑,转向姜檐高声道:“临邑门何时藏匿了这么多魔族余孽?” 姜檐借着楚见山和程渊抵挡的间隙,才得空喘了口粗气,急声道:“清元,情况危急!我在东山留了后手,需要两个灵力强的去启动阵法。这里交给程渊,你跟我先走!” “可……”楚见山眉头紧锁,迟疑不定。此处本就剩些老弱病残,若他们再离开,单凭程渊一人,怕是撑不了多久。 “清元!”姜檐几乎是咬牙切齿,“没时间犹豫了!再不去,我们全得死在这!” “师尊。”不知何时,程渊已到了楚见山身侧,声音压得低而稳,“你先去,就凭这些东西还伤不了我。”他顿了顿,抬眼看向楚见山,眼底映着远处的火光,“不过要记得回来。” 楚见山心头一紧,再看殿外步步紧逼的黑影,知道此刻确实拖不得。他用力点头,对程渊沉声道:“好!半柱香!半柱香内我一定回来!你务必撑住!” 姜檐与楚见山刚离开,魔军已如黑潮般涌至大殿门口。殿内残余众人再无退路,索性横下心,尽数持械冲了出去,今日这一战,本就是你死我亡的绝境。 东山之上,积雪早已没过脚踝,寒风吹过,卷起细碎的雪沫。一望无际的梅花还没凋落,簇簇艳色点缀,衬在白雪上更像是鲜血。 “师兄,”楚见山喘着粗气,问姜檐:“阵法到底在哪?” 这一路上已经不知道走了有多远,可还没看见有什么阵法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