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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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尧自是一字不落地听得真切。 他望着满院的人,想着前朝那遍地的尸体和刺目的鲜血,也知晓今日因皇权之争死了多少的人。 若他能坐稳皇位,踏着尸骨鲜血继续走下去,倒也值得。 可看着眼前的大势所趋,他也深刻地意识到强权只守得了一时,却守不住民心所向。 第184章 大赦天下 受伤的李铮被人搀扶下去,留下惠贵妃主掌全局。 “都还愣着做什么?” “还不把祸国殃民的妖物和党羽统统给哀家抓起来!” “记住,留活的。” 惠贵妃的视线越过众人,直直看向李玄尧。 “哀家和皇上定要拿那妖物祭天,以祈求我大周海晏河清。” 李鸢冲出殿内,声色俱厉地呵斥。 “谁敢?” 她抬手直指惠贵妃,目光如炬,声震殿宇。 “这个毒妇野心勃勃,权欲熏心,尔等若唯她是从,便是助纣为虐。” 举起手中调遣禁卫军的御赐令牌,李鸢高声下令。 “禁卫军都给本公主听令,速速拿下这个妖妃毒妇。” 然而,刚刚还听令于她的那队禁卫军却是没有半点动作。 反倒是有一部分人遵从惠贵妃的口令,提刀拿剑地朝李玄尧和江箐珂等人圈围而来。 一众群臣也纷纷带头喊起话来。 “不祥异瞳,吾等就算是死,也绝不效忠这样的哑巴君王。” “靠欺瞒之术登上皇位的哑人,有何资格成为一代国君?” “所言极是,吾等绝不效忠这样的君王。” …… 一人起头儿,所有人都跟着附和。 李鸢气得身子发抖,可看着眼前不受控的场面,任她有再大的公主架子,也无用威之地。 江止趁机同江箐珂和李玄尧低声言语。 “硬来不是办法。”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先想法子活过今天、明天、大后天。” 于是,江箐珂小声问:“那阿兄什么打算?” “老子的打算啊……” 江止懒洋洋地道了一声后,突然将红缨长枪扔到了一旁。 他迈出散步,穿着那身金盔铠甲,单膝冲着惠贵妃所在的方向,特没骨气地跪了下去,还信誓旦旦道:“西延江家义子江止,承江家忠勇之志,愿奉新帝与太后之令,誓死效命,守大周江山社稷!” 江止这话再明了不过,谁是皇上,他和江家军就听谁的。 手圈在唇边,他口哨示意,殿院门外的重骑军马会意,领命扔下兵器,单膝下跪,以示投诚。 并齐声震天地喊道:“愿听新帝和太后之令,为大周效劳。” 江止这番倒戈,看得谷昭、谷羽等人目露鄙夷。 但江箐珂却知晓阿兄这是暂缓之计。 惠贵妃虽也不是好糊弄的主儿,可当着文武百官,还是想展现她宽厚仁德的一面。 遂扬声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哀家就给一个机会,凡是今日愿意归顺哀家和新帝的,统统留你们一条命,也算是......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否则,所有人就都等着跟妖物去祭天。” 惠贵妃的话音一落,原本效忠于李玄尧的朝臣和黑甲卫、禁卫军等,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也都一一下跪,表出了归属之意。 就连李玄尧后宫妃嫔的父亲、兄长们,也纷纷倒戈,跪拜高呼一声“太后仁德”。 冰冷的大手用力攥了攥江箐珂的小手,李玄尧叹了口气,似是下了什么决定。 他最后看了一眼江箐珂,松手,移步。 扔下宝剑,他踏着沉稳有力的步子,主动朝那群禁卫军和金吾卫走去。 李鸢见状,哽咽地唤住了李玄尧。 “景昀。” 她提着裙裾,仍不甘心地劝道:“与其活生生被烧死祭天,还不如今日拼死一搏。” “阿姐陪你。” 李玄尧回身,同李鸢浅笑摇头,并手语比划了几句。 【父皇后事,还劳烦阿姐费心。】 【阿姐知道的,父皇必须与母后合葬。】 挑眉同李鸢做了个安抚的表情后,李玄尧转身继续朝前走去。 谷昭、南星等人亦是紧随李玄尧,主动扔下兵器归降,任由数把剑同时抵在他们的脖子上。 在被捆绑前,李玄尧同谷昭打了几句手语。 谷昭代其同惠贵妃转达:“太后既言大赦天下,便当言而有信。只要在文武百官之前立誓,放过诸人,包括长公主与右丞相,国玺当即奉上。” 连李玄尧都已认可这太后的身份,惠贵妃的得意自是藏也藏不住,眉眼都跟着舒展开来。 早日拿到国玺,让李铮的皇帝当得名正言顺才是要紧的。 至于其他的,日后秋后算账也来得及。 遂,惠贵妃笑里藏刀地看向李玄尧,点头允诺。 “尽管放心,哀家跟你这个妖物不同,自是会信守承诺,大赦天下,饶过所有被你这妖物诱骗蛊惑之人。” 视线一转,惠贵妃催促道:“太上皇归天,国丧在即!还不速将那妖物押入地牢,肃清此地,速办丧事!” 看着李玄尧和南星、谷昭他们被捆绑带走,江箐珂的心好像被谁狠狠揪着似的。 她忍不住想要追上前去,却被江止一把抓回。 “别急。” “置之死地而后生。” “咱们先脱身,再想法子去救他。” 然而在李玄尧被带走后,惠贵妃又看向江止和江箐珂。 “仅凭只言片语,便想让哀家信你们的忠君之心,真当哀家是好哄之人不成?” “谁知你们会不会利用哀家的仁慈,出去又趁机搞什么乱子。” “来人!把江家兄妹、右丞、以及与八皇子有关的所有人,统统关押地牢,待祭天和登基大典结束后,再免罪释归。” “至于长公主,就幽禁在宫里,给她父皇守丧吧。” 就这样,大半日的血雨腥风终于停歇。 而江家的重骑军当日便被遣出京城,暂回扎营地待命。 ....... 幽暗潮湿的地牢里,空气里都弥漫着浓浓的霉味和恶臭。 石壁上整日都点着烛灯,但就那么几盏,光线幽暗,仅供人勉强可以视物。 江箐珂只能透过石壁上那高高的小窗,来判断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 角落里的老鼠时不时吱吱吱地叫着,静谧的月光透过那盘子大的小窗斜照进来,在她的牢房里投下一束银白色的光带。 灰尘在光束里上下沉浮,隔壁牢房传来微弱的鼾声。 一阵窸窣的沙沙声,那是倒数第三间牢房里草堆里有人在翻身。 这是被关在地牢里的第三晚了。 也不知李玄尧那边是什么情形。 江箐珂心里有事睡不着,就抱腿坐在草堆里,望着那束月光发呆。 这三日来,江止靠着那身不着调的痞气,跟那几名狱卒称兄道弟,处得甚是混和。 今日他自掏银子,要请那几名狱卒喝酒吃肉。 本就不是什么死刑犯,都是要等新帝顺利登基之后便要放的人,狱卒们跟他相处时便少了几分戒备。 酒肉买来后,江止便隔着牢门,跟那几名狱卒猜拳、玩骰子。 狱卒们喝得开心了,江止状似无意地打听几句,狱卒们便有什么说什么。 “几位兄长可知,十皇子何日行登基大典?” 江箐珂坐在牢房里侧耳细细地听着。 只听有名狱卒答:“现在来看,不好说啊。” 江止问:“此话怎讲?” 另有狱卒酒气较重地答:“要我说,这龙椅啊,不是一般人能坐的。命格不够硬,当上了,那也活不长久。” 江止继续套话:“石兄的意思是?” 那狱卒压着声音道:“听说啊,这新帝赶赴京城的路上,遇到了一波刺客,身上挨了一刀,眼下似是毒气攻心,药石无医,怕是要......命不久矣。” 其他狱卒则低声道:“什么毒,这么厉害,那宫里的太医都解不了?” 那姓石的狱卒语气高深道:“能不能解,那是有人说的算。” 一帮狱卒心领神会,异口同声地“哦”了一声。 江止又问:“那这新帝若是也不成了,这京城岂不是又要乱了?” “不会,不会。” 姓石的狱卒语气甚是肯定道:“那不还有个几岁大的小皇子嘛,太后有意要立小皇子为帝,垂帘听政。” 有人问:“这等要紧之事,石兄是怎么知晓的?” 那姓石的狱卒答:“我相好的在宫里当差。” “呦,是哪个宫的宫婢啊?”有人问。 “不是宫婢,是个太监。” 此话一出,江箐珂便听到好几口喷酒的声音。 江止似乎也缓了一会儿,扯了会儿插科打诨的话后,终于问到了李玄尧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