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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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着心口的那股酸涩之意,江箐珂扯唇笑道:“哪儿弄来的?” 江止单手撑在身后,又习惯性地翘起了二郎腿。 看着江箐珂终于露出点笑模样,自己的唇角也忍不住地跟着扬了起来。 他懒声答:“城里来了批西域商队,拉了几只波斯猫要来大周卖,阿兄无意瞧见这只异瞳猫,想到了你那个姘头,便出钱买了下来。” 江箐珂满眼感激道:“谢谢阿兄。” “咱们兄妹俩,谈什么谢。” 江止抬手又摸了摸江箐珂的头,安慰道:“人走了,放在心里就好,这活着的人,还得往前看。” “阿兄放心,我不会想不开。” “还得留着这条命,跟阿兄守着西延,撑起这个将军府。” 话落,江箐珂低下头,摸着怀里的小东西。 江止瞥了眼枕边的那个狐狸面具,暗叹了一口气后,同江箐珂道:“给它起个名字吧。” 江箐珂犯起难来:“叫什么好呢?” 江止抖着腿,给想了一个。 “不如,就叫它......小鳖孙?” 江箐珂狠狠白了江止一眼后,但她玩笑似地想了一个。 “李玄尧特别狗,要不叫它......李狗?” 也不知是不是被撸烦了,恰好怀里的猫愤怒地喵了一声。 江止冲那猫努了努下巴,拧着眉头,哭笑不得。 “人家分明是猫,你非喊人家狗,它能乐意?” “再说,李这个姓氏,你给猫安上,不要命了。” 在屋内烧水煮茶的喜晴突然插了句。 “奴婢觉得叫它夜颜就挺好,何必再费神想名字。” “偶尔小姐想那位了,就可以对着它夜颜、夜颜地叫着,好像真同那位说话一样。” 三人一拍即合,就把“夜颜”这个名字安在了猫身上。 江箐珂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夜色,“什么时辰了?” “差不多快亥时了吧。”江止答。 “阿兄晚膳可吃了?”江箐珂问。 江止摇头,起身去到喜晴身侧,拿了盏安神茶咕嘟喝光。 明明是一脸疲惫之态,却仍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散漫样子。 “这不一回来就想着抱猫来看你。” “听喜晴说你又睡了大半日,就想着把你叫醒,一起吃点东西。” 江箐珂立刻吩咐喜晴去传话,让后厨煮两碗面送来。 等面的时候,江箐珂便同江止说起了白隐的事。 第201章 过目不忘 听完白隐的事后,江止神色亦是严肃起来。 “就算满满不说,阿兄这两日也在怀疑军营里是不是有细作混入。” 江箐珂问:“此话怎讲?” 江止从怀里掏出牛皮做的阵营图,在桌面上平整展开。 他指着几处用朱砂勾画的关城,同江箐珂细说着。 “这几处关卡,包括常林关在内,都是兵力部属较为薄弱之处。” “而以西齐为首的三国同盟军,近些日子,则专门挑着这几处带领大军攻打,就像看过我们的兵力部属图似的。” “且听各处关卡将领送来的情报,好像敌军知晓我们烽火、旗号、鼓号传递的密语,无论我们如何布阵,他们都能及时应对破阵。” “所以,我便怀疑有人偷看过义父手里的军机密文。” “可想清晰地记住兵力部署图、军营图,还有这些烽火、旗号、鼓号等暗语,以及江昱赶去救援所走的山脊小道,又是何其的难?” “除非有充足的时间,照对着画下来,写出来。” “可这只有义父手里才有的东西,哪有充足的时间给那细作窃取此等重要的机密。” 当江止说到此处时,江箐珂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初见白隐那日,曹公公曾同她介绍过此人。 说白隐天资聪慧,几岁如何,几岁中的探花。 具体的她也记不太清楚了。 但有一点,江箐珂却记得。 她同江止道:“恰好白隐便是过目不忘之才。” 各国培养的细作之中,除了会易容、口技、暗杀或制毒之术外,有种细作便是过目不忘。 而白隐那等寒门学子出身,能到京城成为穆元雄的门生,想来也是因这非比寻常的本事吧。 恰好,有太多的事都是在白隐来了西延后发生。 巧合多了,便成了必然。 江箐珂与江止互相看着彼此,脸上皆露出愁色。 答案再清楚不过。 清楚得根本无须再扒白隐的衣服。 可是...... 江止说出了江箐珂的心中所想:“江箐瑶怎么办?” 若是知晓自己选的好夫君竟然是西齐细作,还是杀父仇人,一时间夫君与父亲并失,她会是何种心情? 而两人此时担忧的那个人则是鬓乱钗横,正在红绫被下与白隐翻着红浪。 香汗濡濡,两人痴缠粗喘。 江箐瑶在白隐的身下乱颤,咬着红唇,听着当朝太傅念着艳俗的闺阁之词。 一边念,一边抚摸她、亲吻她。 情欲迷离的眼在她脸上流连往复,白隐轻念。 “衣褪半含羞,似芙蓉,怯素秋。” “重重湿作胭脂透,桃花在渡头,红叶在御沟,风流一段谁消受?” 念到此处,白隐在江箐瑶耳边喃喃。 “瑶瑶,该你了。” 江箐瑶欲哭无泪,嘟囔抱怨。 “怎么做这事儿,还要背诗啊?真后悔寻了你这个夫子当夫君。” 白隐用力,咬着她的耳朵,随着动作一遍遍轻声催促着。 “该你了,瑶瑶。” “夫君教过你的。” “最后一句,是什么?” 江箐瑶受不住,连连叫苦,只能咬着唇,仔细去回想那被迫背了数遍的词句。 然后声音破碎道:“粉痕流,乌云半亸,缭乱收倩郎。” 一声轻笑,白隐力度收缓。 他贴在江箐瑶的脸边轻吻,柔声道了一句:“瑶瑶真聪明。” 江箐瑶只能捶着他的胸口嘤咛。 “夫君好坏。” 待雨歇云休,两人交颈相拥。 白隐轻声问道:“瑶瑶喜欢夫君什么?” 江箐瑶的头懒洋洋地靠在白隐的肩头,手指抬起,顺着他的五官隔空勾勒着那副皮囊的轮廓。 “以前喜欢夫君长得好看。” 白隐轻笑,将她紧搂在怀里,又问:“那现在呢?” 江箐瑶折腾得有些乏,便闭着眼答:“现在自是什么都喜欢。” 温烫且长有薄茧的大手在江箐瑶的后背上轻轻摩挲,白隐默了片刻,又低声问她。 “若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瑶瑶可还会心悦于我?” 江箐瑶困得迷迷糊糊,也没把白隐这话当回事,瓮声瓮气地随便搪塞了一句。 “你一个书呆子,能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 “只要夫君只喜我一人,一辈子不纳妾,瑶瑶自然也喜欢夫君一辈子。” “一辈子?”白隐语气幽幽地重复着这三个字,他紧紧抱着江箐瑶躺下,语重心长道:“是你说的,一辈子!” 江箐瑶窝在他怀里,懒洋洋回应。 “对,一辈子。” 替她取下发簪金钗,随手放在枕边,白隐抱着江箐瑶又道:“瑶瑶,我想老家了。” 江箐瑶轻轻拍他的背,声音渐渐含糊起来。 “等回了京城,你辞了官,我们就去你老家小住些时日,然后......然......后......” “好困,快睡吧。” “然后......”白隐接着江箐瑶的话道:“生儿育女,携手白头。” 夜深人静,他抱着多年细作生活中唯一的温暖,想着远在西齐的家人,想着陈年旧事。 倘若儿时懂得藏拙,无人知晓他过目不忘的本事,应该也不会为了保全家人,而被逼上细作这条路,背井离乡来到大周。 白隐想念西齐的祖母,想念双亲,想念兄长和小妹,想念少时养的那只大黄。 数载未见,祖母已离世,父母双亲应该也老得不成样子了吧。 想是回到西齐,也早已物是人非。 虽然起初娶江箐瑶是有所图谋,可随着相处的日子多起来,在异国他乡,白隐久违地有了家的感觉,对枕边的她也渐渐生了情意。 可他为了远在西齐的家人,却要一点点毁掉她的家。 白隐既自责,又害怕。 害怕江箐瑶有一天会知晓真相,然后怨他、恨他、弃他而去。 没关系,再坚持坚持,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手臂收紧,白隐又把人往怀里按了按。 到时,定要带着她一起走。 她刚刚许诺了,要跟他一辈子的。 烛火摇曳,床上的两人都陆续入了梦。 床边那盏流苏灯里,残烛渐暗,待火苗变成幽蓝色,扑闪了几下,青烟直上,彻底灭了,而在遥远的某处,另有一根新烛才刚刚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