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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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吁了口气,江箐珂平下心来,开始替江止处理那些积攒的事务。 银子,银子...... 都是催银子的。 偏偏近半年来,朝廷给西延这边拨俸银的速度慢得跟蜗牛似的。 害得他们这边儿天天只能拆东墙补西墙,紧着要紧之处先用。 扛到黄昏时辰,江箐珂拖着一身的疲惫回了将军府。 刚踏进大门,便因院子里的热闹停下了脚步。 只见府上大半的人都聚在前院,另有大大小小的箱子都系着红绫,整齐摆了好几排。 张氏带着女婢,拿着明细单子,兴高采烈地在那里一一清点。 江箐瑶则坐在游廊的扶栏上,悠哉悠哉地磕着瓜子,同府上的两位姨娘说说笑笑。 而白隐则在一旁抱着半岁大的胖娃娃,神色阴郁地看着那些大箱子。 无须多问,只一眼,江箐珂便看清了情况。 十有八九是江箐瑶的亲事有了着落,对方送了聘礼来。 府上的人都在议论聘礼的丰厚,唯有江箐瑶最先瞧见江箐珂。 “阿姐回来了!” 江箐瑶扔掉手里的半把瓜子,屁颠颠地朝江箐珂跑来。 她这一咋呼,府院里的十几双眼睛都朝江箐珂看了过来。 “呦,大小姐回来了。” “奴婢见过大小姐。” “大小姐妆安。” 二房姨娘抱着半岁大的胖娃娃,也紧步迎上前来。 “怎么回来也没派人提前送个信儿,我们也好让府上的人备个席宴给大小姐接接风啊。” 江箐珂浅笑嫣然,简单寒暄了几句,便准备回自己的院子休息。 江箐瑶则扬声同下人吩咐。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我阿姐烧水备膳。” 江箐珂故意大跨步地快走着,从一侧游廊穿到另一侧游廊,想甩开身后的江箐瑶。 偏偏江箐瑶难缠得很,娇滴滴地提着裙裾,从一侧紧步追到另一侧。 “阿姐走那么快作甚?” “我又不是瘟神,怎么一回来就躲着我。” “阿姐该不是空手回来的吧?” “答应我的南疆水果呢,你一样也没带回来?” “你小外甥的礼物,总该有吧。” 都是当娘的人了,还叽叽喳喳,像树上的麻雀似的。 风尘仆仆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一回来又去衙署处理公务,江箐珂累得有气无力,连句话都懒得说,哪有心思搭理江箐瑶。 “喜晴呢?” “怎么就阿姐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江箐瑶突然捂嘴惊呼。 “该不会......” 她干打雷不下雨,语带哭腔道:“喜晴该不会战死沙场了吧?” “天啊,阿姐比我可怜多了,现在连最知心的丫鬟都没了。” 江箐珂实在听不下去了,在踏进房门前,声音懒散无力道:“喜晴没战死沙场。” 江箐瑶赶在江箐珂关上房门前,也跟着钻进了屋子里。 “那喜晴哪儿去了?” 江箐珂答:“被男人给勾搭走了。” “南疆的男子那么好?” 江箐珂想了想,“还行吧,吭吭哧哧的,半天说不出来一句利落话。” 江箐瑶撇嘴。 “那喜晴图那男人什么?” 江箐珂边换衣服边答。 “许是图他很能......吭吭哧哧?” 当然,她说的吭吭哧哧,并非江箐瑶想的那个吭吭哧哧。 很怕江箐瑶继续刨根问底,她话锋陡转:“亲事定下来了?” 江箐瑶在茶桌前坐下,双手托着腮,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定下来了。” “是临城一家瓷商大户的长子,大前年夫人产子血崩而亡,现在便想找个续弦夫人。” “他是二娶,我是二嫁,人家也不嫌弃我带个孩子。” “人长得还行,仪表堂堂,看得过去,最主要家境殷实富裕,我娘亲中意得很。” 江箐瑶撇嘴哼笑道:“看我娘亲那架势,若她再年轻个二十几岁,恨不得自己嫁过去。” 换好衣服的江箐珂推开窗户透气,正好瞥见白隐抱着孩子,坐在院中的葡萄藤下,在那儿拿着拨浪鼓哄着娃。 “喜日定了?”江箐珂问。 “定了,左右都是二婚,没那么多讲究,明年开春就过门。” 双手抱胸,江箐珂倚靠在窗侧,冲着院中的白隐努了努下巴。 “那个人怎么办,当陪嫁带过去?” 江箐瑶扯脖子探头,朝窗外瞧了一眼。 “怎么可能带过去。” 她郁郁寡欢地默了半晌,低声嘟囔着。 “待等我嫁过去后,阿姐就把他遣出府吧。” “我不在了,也没人使唤虐待他,养个杀父仇人在府上,着实不像话。” 江箐珂没应声,侧头瞧着葡萄藤下的那对父子。 秋风卷着叶子从廊下而过,随即又掠过鼻尖。 湿湿的空气混着泥草的清香,正是雨的味道。 乌云压顶压了大半日,豆大的雨滴这才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雨打在屋檐上,落在石阶上,也砸在江箐瑶的心头上。 “下雨了?” 她立即起身,来到窗前,看着白隐抱着孩子朝廊庑下跑。 “真是烦人,走哪儿跟哪儿,把翊安淋病了怎么办?” 江箐瑶再没心思缠着江箐珂,提着裙裾,便要往屋外赶。 “等下。” 江箐珂叫住了她。 将一个镶了螺钿的金制长命锁扔给了江箐瑶。 “在益州买的,给翊安的。” 江箐瑶接过,笑着揶揄了一句。 “当阿姐没样儿,当姨母倒是挺有样儿的。” “谢了。” 话落,人就跑出了屋子。 江箐珂便倚靠在窗前,看着那......一家人? 雨势突然变大。 江箐瑶冷着个脸,没好气地从白隐怀里抱过孩子。 出了这院子,有一段竹林小径要走,怕母子俩淋雨,白隐急忙脱下衣袍罩在她们身上。 可他又怕江箐瑶嫌弃,只能顶头淋着雨。 江箐瑶见状,又气呼呼地把孩子塞回白隐怀里,一边抱怨孩子太沉太重,一边又把那件衣袍也罩在了白隐的头上。 垂花门一绕,怨种一家人就这么从江箐珂的视线里隐去。 叹了口气,江箐珂想起同夜颜闹和离时,他曾在折册子上随手写的两句话。 风一遭,雨一遭,往事随风渺。 情到深时成劫数,缘来尽处叹箫箫。 第231章 佳音与急报 回到西延后没几日,江箐珂便收到了两封信。 一封是李玄尧写的,同以往一样,仅有寥寥几字。 【思卿,念卿,一息一相倾。等我。夜颜】 另一封则是喜晴写的。 喜晴自小跟她和阿兄几人上过学堂,也能识文断字,写上几笔。 但是习字的机会不多,所以这字嘛...... 就......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江箐珂抱着小夜,蹙着眉头看完,时不时还得怀疑下这信是不是谷丰代写的。 她就纳闷儿了,喜晴是怎么有脸嫌弃谷丰的字是狗趴的。 虽然字迹不怎样,但比起李玄尧的信,胜在字数够多。 两页狗爬字,把近半月来的事大致都交代了一遍。 要么说这爱八卦的人到哪儿都喜欢八卦。 喜晴开头就先给她写了段八卦。 话说,女追郎隔层纱,如今谷昭也开了窍,似乎对玖儿动了心。 谷羽为了玖儿争风吃醋,醉酒后,对谷昭大打出手。 谷俊出面劝阻,结果被两人误伤。 花容气不过,借着谷羽和谷昭不打女人的原则,挠花了两人的脸。 玖儿见自己喜欢的谷昭被花容挠得破了相,嫌花容下手狠毒,又跟花容讨理,讨着讨着,也不知怎地,两人不顾姐妹情谊,便互相扯起了头花。 剩下喜晴、谷丰、南星和曹公公四人,在旁边嗑着瓜子,看热闹看得起劲。 待一番混合打过后,南星受李玄尧之命,乐呵呵地带着花容、玖儿,另起一队,赶赴京城。 留下“三谷”全落了单,只能每天陪着李玄尧一起忍受相思之苦。 喜晴评李玄尧分明是自己吃不到葡萄,便见不得别人甜蜜,故意的。 所以她每日跟谷丰十分地低调,可不敢在他面前秀恩爱,怕碍着李玄尧的眼,把她和谷丰活活拆散。 且喜晴还说,李玄尧时不时便会问她与江止儿时的事,喜晴如实讲了之后,李玄尧又顶着阴恻恻的一张脸不说话,气场骇人得很。 弄得喜晴现在也不知道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以上,都是喜晴写的废话。 剩下几行字,才说起李玄尧的近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