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裴舒衡的指尖轻叩着桌面:“你怎么说的?” “我说……”方渝哽住了。 她说她喜欢裴舒衡。 方渝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编造一句自己当时说的话。 然而裴舒衡误会了她的踌躇,他手上的动作停下来:“你答应了?” 方渝还没吱声,他就眯了眯眼道:“那男的做什么的,长得帅么?” 弹幕: “我知道了,之前衡狗听小鱼讲情史的时候发现小鱼颜控了,所以一听到竞争对手就问长得帅不帅hhhhh,衡狗你太搞笑了。” “怎么办,鱼姐你要不还是去吧,记得带上哥,我想看他跟你相亲对象扯头花。” “裴哥你别装了,我知道你牙都要咬碎了。” 裴舒衡的追问倒是让方渝有了跳出之前问题的机会,她连忙道:“我没答应。” 然后她回忆了一下大姐的描述:“没说长相,就说穿上鞋跟我差不多高。” “那就是没你高,”裴舒衡吊儿郎当地靠在椅背上,“都没你高的男的,有什么见的必要?” 方渝没接话,又状似无意地道:“给我介绍的大姐知道你长得帅,跟我说要小心你这样的,以后可能要吃软饭。” 裴舒衡挑了下眉:“怎么,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没,我说我就喜欢长得帅的。”方渝小心翼翼地道。 喜欢长得帅的,也不一定就是喜欢他,她觉得自己这样说很完美。 弹幕: “衡狗你注意一下,我看到你暗爽的表情了。” “小鱼疑似掌握裴哥使用说明书,欲扬先抑给裴哥钓成翘嘴了。” “我突然有了养成系的快乐,鱼开始会撩衡狗了,这还是之前的木头直女吗!” 和粉丝聊了两个多小时,方渝和裴舒衡下了播,方渝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想起什么,对裴舒衡说:“前两天跟你说那个冲饮的推广,我想好脚本了,等写好我发给你,下周我们过来拍。” 裴舒衡随意地点了个头,从桌上抓起车钥匙:“送你回去。” 深夜里路上的车少了很多,不再有白日里的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路灯在墨色的柏油路上投下一片暗橙的光。 方渝中午没睡着,此刻有些困了,捂着嘴轻轻打了个哈欠。 打哈欠的时候,她听见裴舒衡说:“下周起要不要我去接你下班?” 方渝起先没理解,下意识地侧过头问:“什么。” 裴舒衡望着前挡风玻璃外的路况,语气放松:“你可以跟你同事说你有男朋友,每天都来接你,应该就没人跟你说那些不好听的了。” 男生侧脸轮廓流畅起伏,车窗外的光影掠过他的眉骨鼻尖,更显得线条深邃。 方渝说不被打动是假的,何况裴舒衡还是专门在直播结束以后说的,不是为了演给别人看。 但她还是拒绝了:“谢谢你,我觉得这些事情我能处理好。” 不至于同事说了这么几句话她就要搬出裴舒衡替自己出头,她没那么软弱。 裴舒衡握着方向盘在路口转弯:“我帮你不是更简单?” 方渝咬了咬嘴唇。 “但你能帮我多久呢,总有一天我要自己面对吧,我们又不是真的男女朋友。”她说。 方渝开口的时候没想太多,话都出口之后她才发现,在她所有举棋不定又不得其法的试探里,这句最像真的。 裴舒衡薄唇微张,像是想说什么,他往方渝的方向一瞥,方渝不确定他是在看她还是在看后视镜。 最后他只是简简单单地“嗯”了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 方渝莫名觉得这好像不是他原本想说的话。 去她家的路裴舒衡已经开得很熟,不用导航也知道怎么走最近,车程其实不短,但车子停在方渝公寓楼下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觉得太快了。 好像工作之后,她的每一天都流逝得特别快,每天最清醒的那一段时间被买断和安排了之后,剩下的自由就显得格外珍贵,也格外短暂。 “我走了。”方渝说。 裴舒衡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朝她点了下头:“晚安。” 方渝走下车,深秋的冷意包围了她,她将外套的拉链向上拉了拉,几片枯叶被风吹落,掉在她脚边,发出极低的脆响。 她正要转身,裴舒衡突然出声:“小渝。” 方渝停住脚步,他看着她说:“你想的话,多久我都能帮你。” 裴舒衡说得突兀,没有上下语境,方渝却立即意识到,他回应的是她在路上指出他们不是真的男女朋友,他帮不了她多久。 仿佛她心里也有棵树,被他一句话的风声吹得遽然作响。 她想要学会迂回,学会像个成熟的大人那样去谈感情,而裴舒衡似乎总是清楚怎么让她动心,怎么让她试图变得理智的内心。一再地为他生出波澜。 方渝在心底轻声说,裴舒衡,你这样,我会当真的。 第48章 方渝转周抽时间找宁意一起吃了饭。 热气腾腾的餐厅里,她用勺子搅着自己面前的南瓜汤,给宁意讲了裴舒衡替她澄清谣言,以及在直播之后说要去接她下班的事情。 宁意听完以后直截了当地问:“小鱼,他都这样了,你真不觉得他喜欢你吗?” “我不敢确定。”方渝老老实实地说。 她不是傻子,尽管可能有些迟钝,但裴舒衡对她的好,她不是感觉不到。 但他也没有明确说过喜欢她,她很怕他就像当初因为好玩才来参加她的毕业典礼一样,也只是因为好玩,才一时兴起向她表露这么多的关心。 毕竟人也会关心一棵养在花盆里的植物,也会关心路边没有家的流浪猫狗。 只是这种关心随时都可以收回,并不代表什么。 “那怎么办呢,你又怕万一表白失败不能接着做账号,又真的喜欢他,就只能等着了,”宁意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虽然我很怀疑他有没有接收到你的信号。” 这的确是个困难的问题,一直以来方渝学什么都学得很好,但没有人教她在可以恋爱的年纪,应该怎么去面对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怎么去“释放信号”。 方渝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人生经验有着不小的一个缺口。 不过也只有朋友会关心她的感情生活,等到第二天去上班,方渝又开始在公司扮演她不重要的齿轮角色,齿轮的作用是旋转,没有人在意齿轮的性格、烦恼,和更多内心世界。 这周公司有一场大型会议要开,地点在郊区的一所酒店,方渝自己要负责一个分会场的两场会议,但直到会议开始前,都没有人发给她完整的参会名单,路河只是吩咐她记得摆好席签,在会议的间隙撤换桌上的水杯,以及更新座位上的资料。 方渝发消息问了孟凝和另外一个负责确定会议名单的同事,孟凝说自己不清楚她的会场情况,另一个同事则告诉她还没有最终确定谁会来,席签提前多备了些,让她先看着摆。 她只好按同事说的做了,然后站在会议室里等人来。 最先来的是路河,路河沾了口唾沫,数了数桌上的资料,随即傲慢地道:“小方,你这资料不够啊,还有副总的一份呢。” “副总也来开这个会?”方渝问。 路河理所当然道:“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吗。” 方渝搜寻遍自己的记忆,也不记得路河跟自己讲过。 她尽量客气地问:“您什么时候跟我说的?” “哎,你这小姑娘,我昨天亲口告诉你的,缺副总的资料不行,你现在出去找地方打印一份。”路河说。 看着他那张虚张声势的脸,方渝猛地明白了。 是路河自己忘了,所以他现在急于找人甩锅。 她放弃了跟他争辩的想法,决定还是尽快解决这个问题:“我现在去找酒店工作人员打印一份。” 路河挑刺道:“咱们的文件都是公司机密,你怎么能找酒店打印呢。” “那我只能回公司打了。”方渝说。 酒店离公司不近,来回接近一小时,到时候会议早就开始了。 她倒是很期待路河同意,反正都是来不及,她完全可以直接不回来,当作放假半天。 路河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的脸色变了几变,最后他摆摆手,仿佛很宽宏大量地说:“你还是找酒店吧,打印完记得让他们删掉。” 方渝转身离开会议室,随机拦住一个工作人员,问他能不能帮忙。 对方倒是爽快地答应了,带她去办公室打印。 穿过幽暗的走廊,方渝屏蔽掉领导同事,也屏蔽掉方志诚和向书琴,发了一条“想把领导暗鲨”的动态。 发完以后,她接过工作人员帮她打印的文件,连连道谢,带着回到会议室,放在了据路河所说副总要坐的位置。 路河头头是道地教育她:“小方啊,你以后听话听仔细点儿,别丢三落四的,幸好你这个分会场人不是太多,不然像这种情况就耽误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