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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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买个菜你也管?” “你一顿饭吃得完这么多?” “我买回来就必须一次做完?” “不吃你买它干啥?一天到晚就知道买买买,我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 她合上眼,安静感受着空气中震荡的余音。 就这么躺着,如果忽略逐渐泛红的眼尾,大概像是睡着了。 十几分钟后外面安静下来。 十一点,门被敲响,她扬声道:“醒了。” 饭桌旁只有她和母亲二人。 “去喊你爸吃饭。” 她沉默起身,上楼去喊人。 房间里没动静,她想下楼,但理智压住了这种冲动,她耐心地喊了一遍又一遍。 放软声音、放缓语调。 “哦。”里面终于传来应声。 她垂头看着地板下楼。 十分钟后饭桌前变成了三个人。 裴永超,他的父亲,看着已经动筷的她们满脸烦躁地坐下。 裴之一没抬头,只看着自己的碗。 席间只有碗筷碰撞声、饭菜咀嚼声,显得寂静无比。 “来,你喜欢吃这个。” 陈巧,她的母亲,把一块里脊肉放进她碗里。 她掀了掀眼皮,抬手把那盘空心菜放到母亲面前,又把番茄炒蛋放到父亲面前。 “谢谢女儿。”她的母亲说。 “……这还差不多。”她的父亲说。 她埋头继续吃饭,悄无声息扯了扯嘴角。 挺好,没因为不去喊他发脾气、没因为喊了他嫌烦人发脾气、没因为我们先吃发脾气、没因为我不吭声发脾气。 “这周在学校怎么样?”陈巧问。 “还行。”她答。 “要不要把加湿器带学校寝室一个?看看你这嘴干的。” 她抿了抿唇,“不用,麻烦。” 裴永超这时候哼了一声。 “……”陈巧翻了个白眼没理他,自顾自问:“听说你们下周去要开学考,这边的进度还能跟上吗?” “还好。”她仍是如此道。 “要是不喜欢这边的学校,过两个月重新转回宁林市上,我过半年在那边有个工程。”裴永超说。 “……没事,挺好的。”她答。 “半年之后又搬走?”陈巧皱眉道:“女儿正上高中,哪能继续天南海北的跑?” “你不想搬你不搬,我又没跟你说。” “她上初中我就跟你说过了,小孩子青春期不要老换环境,连个朋友也交不上。” “多换环境才能认识更多人,你懂不懂啊,不懂别瞎说。” “我不懂?我是不懂,女儿跟着你从小学跑到高中,自打初中之后就没见她跟人出去玩过,这年纪正是培养性格的时候,跟了你算是没救了,孩子孩子养不好,饭饭也不让做。” “你再说一遍?” “……” 裴之一无声叹了口气,纵使千般不愿,也只能硬着头皮在他们彻底吵起来之前说:“我没事,都行,别说了。” “你闭嘴。”裴永超脾气上来了,瞪着陈巧,“你再说一遍?我还没说什么,你还有脸说这种话?” “妈——”裴之一劝道:“爸——都少说两句,吃饭吧。” “你闭嘴!”两人这时候就显得十分团结。 她也不是没脾气的泥人,咬牙忍了又忍,端起碗,语气还算平稳地说:“我回房间吃。” 两人进入酣战,没功夫理她。 她走进房间、戴个耳机的功夫,外面已经是鸡飞狗跳。 这次吵得久,等她吃完饭外面还没停歇。 她犹豫着,寻思自己要是碗送晚了,这俩人指不定到时候又因为这事战火重燃,只能顶着战火出门。 路过餐桌时,裴永超喊住她:“裴之一,你过来,你说,我对你算不算尽心,对你们算不算负责?!” 陈巧也看向她,“你不用怕,有什么说什么,今天我就跟他好好说说。” “什么叫怕?我女儿会怕我?”裴永超跟听见什么笑话似的,扬手拍了一下桌面。 巨大的声音震得人耳膜疼,裴之一没吭声,径直去厨房。 她回来时俩人正在砸碗筷,饭菜洒了一地,她一个没注意踩到筷子脚滑了一下,往餐桌那边倒,而裴永超在外侧,正往地上砸碗,手肘恰好撞到她的肩膀。 中年男人力气巨大,她整个人往旁边倒去,额头撞到旁边的置物架。 一阵天旋地转,她跪在地上捂住脑袋,眼前发黑。 母亲的尖叫声响起,她跪在地上,慢吞吞扶着旁边的东西站起来。 “……没事。” “你没事往这边走啥走,我也没看见你。”裴永超嘟囔,这次语气没那么理直气壮了。 陈巧这会儿不跟他吵了,过来看裴之一。 没破皮,肿了一块。 陈巧看着乌青的痕迹,转头就去讨伐裴永超,裴永超心虚,但在跟陈巧吵架这事上从来都不需要理。 他们又开始了。 裴之一疼得眼冒金星,眼角泛泪。 泪水先行,眼眶才后知后觉变红。 她捂着额头回房间,拎起书包往外走,二人压根没注意到她。 乌烟瘴气的、鸡飞狗跳的,在离开家门的那一瞬间通通都远去了,只余下清新而冰冷的空气。 她漫无目的走着,沿途进了一家诊所涂药,诊所里很暖和,也没人吵架。 可惜,冬春交替之际流感盛行,里面人满为患,她不好占用公共资源,只能再次步入严寒的天地间。 老天爷好似看她不顺眼,没多久天上开始飘白。 ——雪。 转眼就变大了。 她伸手去接,看着雪花消融在指尖,指尖则被冻得发红。 如果能变成雪花就好了。她想。 冰雪公平地散落世间,赐予所有人寒凉。 无论你是谁、家境如何、家庭如何。 于是她忽然想起了她那个同样苦瓜的同桌。 奶茶店早就待到腻了,她摸出手机搜索、导航。 抵达目的地时,雪已经堆了薄薄一层。 城中村,拥挤的楼房、破旧的水泥路,她怕遇到危险,就没有走过去,只是隔着马路观望、打量。 算不上人来人往,但也说不上人迹罕至,来往的行人也都衣着整齐而体面,比她想象中要好很多。 她搞不懂那些人为什么要嘲笑住在这里的人,一个两个都有毛病。 几分钟后,她走得深了些,马路对面从卷帘门变成深巷。 在她犹豫要不要回去时,巷子里出现攒动的人影。 她眯着眼仔细看,看清楚的一瞬,微微眯起的眼顿时睁大了。 ——里面有人在打架,还有一个人穿着一中的校服。 她有个不太好的预感,没等心里惴惴不安的想法蔓延开,攒动的人影就静了下来。 穿着校服的一中学生好端端站着,其他人跑得跑、倒得倒。 她咽了一下口水。 巷子里的人转身看向她。 四目相对,她看清了。 的确是她同桌。 如果那些人看到这一幕,会不会后悔自己说过的坏话?她的脑子自顾自想。 脑子已经不听使唤了,大眼瞪小眼,她尴尬地挥了挥手。 哈哈,真巧。 几分钟后,她们一起站在卷帘门前。 她没带伞,季泠撑起一把破旧的黑伞,挡下了落雪。 该说不说,她这会还真敢过马路了。 不听话的狗来了都得被她同桌踹飞好吗? “你怎么在这儿?”季泠把拎着的书包背起来,一边往前走一边问。 “……路过。”她心虚道。 季泠讶然,“那可真巧,你的额头……?” “不小心碰到了。”她说着,看了季泠一眼又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刚刚……” “找事儿的。”季泠答得干脆利落,也依然笼统而不详尽。 “咳……你还挺厉害。” 季泠这回沉默了,无声看她。 “……”她眨巴眼,“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 “我……”她也没能“我”出什么来。 又走了几步,她磨磨蹭蹭偷偷看季泠,季泠又何尝不是。 “是几个地头蛇小混混,收所谓的保护费,欺软怕硬。”季泠忽然开口,“如果给了一次,就有无数次,很烦人。” 裴之一看向她。 她也低头看裴之一,闪烁的目光有了定处,“……正常情况下,我不会跟人动手的。” 是在解释吗? 裴之一的心情忽然就好了点儿。 “我知道啊。”她看向正前方,玩笑似的说:“不然那些说你坏话的早收敛了。” 见她没害怕或者讨厌自己,季泠松了口气。 “没想到现在还有这种人。”裴之一从书包侧袋里摸出药水,问:“你有没有哪里擦伤或者淤青的?正好我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