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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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季泠醉心于题海,忽然被拔出来,目露迷茫。 裴之一随手拍了下她的肩膀,起身悄悄从后面溜走。 和有无数个槽点的操场一样,这校园也是早就看腻了,也没什么好看的东西。 涂了劣质油漆、年久失修掉皮扎手的围栏; 干巴巴、裸露在地表的驳杂树根; 嘻嘻哈哈结伴路过的学生; 没有水的喷泉……坛子; 迎风飘扬的国旗; …… 裴之一心中那种怅惘的感觉愈发浓郁。 走入令人望而生畏的高三教学楼,她双手揣在兜里,低头看地面。 这会儿大部分人都在操场,当然也有些人跟她一样溜走了,总之教学楼不算安静,除却无可避免的杂音外,偶尔能听到交谈声。 走上三楼拐角,她再次听到有人在讲话。 “当初是你让我调到一班,现在又这样说!” 这语气不算冲,只有浓浓的委屈。 裴之一脚步顿了顿,犹豫要不要换个方向。 “我让你调到一班是让你跟人家学习,是让你用这当自己退步的理由吗?” 这是个中年女性的声音,语气也不算冲,但像是在刻意压抑着的恨铁不成钢的怒气,明显能听出来是压抑火气,所以让人听着更不舒服。 “你能不能讲点理?都说了是这次题目难,我年级排名也没退多少啊?” 她们声音越来越大,裴之一听清了,这声音还挺熟悉,就是前段时间搬来季泠后面的那个女生,她经常和季泠一起讨论题目、学习方法。 季泠和副班之间也谈这些,但她俩还有点和谐友爱的朋友氛围。 而她和季泠之间则只有浓郁的学术氛围。 倪妍,她想了想,倪妍月考成绩也不差啊?班级第三,年级第五。 季泠和副班在前面顶着,那俩压根不是人,没得比,所有人都知道第三就是一班的“第一”。 但倪妍的母亲显然不这么想,她坚持说:“就算我不跟你说班级排名,你年级排名是不是也退了一名?” 倪妍这次没回答。 裴之一踏在台阶上的那一步到底没有上前,转身离开了。 下到一楼,从另一头的楼梯走上四楼。 银色、反光的扶手偶有污渍,但还是能将周围的景观倒影出来,虽说有些扭曲失真。 裴之一没进教室,走过去趴在了栏杆上。 低头,她的脸也以扭曲的形状进入了栏杆扶手里。 说不清什么感觉,她只觉得心里那团挥散不去的阴云更浓了。 没有到打雷下雨的程度,但阴沉沉一片,让人提不起劲、浑浑噩噩。 良久,当头发无数次被秋风吹拂而起时,她抬头看向无边无际的天空。 蔚蓝、广阔,现实里没有阴云。 云就这么漫无目的地漂泊,风吹向何方,它们就去往何地。 天空则始终高悬于顶,从不动、亦不动容。 她并不迷茫,但她感到怅惘。 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而怅惘、为什么会怅惘? 她不明白。 裴永超已经离开了,家里不再有争吵,但她似乎也没有彻底变得开朗起来,还是会时不时地想七想八。 这件事本身就让她烦躁。 一种情绪催生出另一种情绪,最种缠成一团毛线,分不清头尾。 唯一明确的是这并不是一种让人愉悦的正向情绪。 “裴之一?” 季泠的声音忽然从右边传来。 她转头看过去——季泠手里还拿着习题册,看到她后脚步加快,脸上自然而然浮现起浅浅的笑,也自然而然地说起自己的见闻:“刚刚上来看到倪妍了。” “嗯。”裴之一稍歪脑袋,“在吵架。” “这样吗?”季泠又自然而然地空出一只手去牵她的手,“我上来的时候她和她妈妈往楼下去,表情都不好,原来是吵架了。” “也不算。”裴之一自认为对这些事完全不感兴趣,但季泠都说了,她也就跟着随口说两句:“没大喊大叫,就是成绩的事,倪妍也挺……水深火热的。” “竟然这样?”季泠一边拉着她回教室,一边说:“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什么?”裴之一自问自答:“觉得她那么努力,家人应该不会上压力吗?” 自顾自说完,又自顾自哼笑,这声笑不带言语,却又藏了千言万语。 季泠扭头看她,“你不开心吗?” 她顿了一瞬,“没有。” 季泠也稍微歪了一下脑袋,凝视她。 她偏开脑袋。 季泠低头,在她露出来的侧脸上亲了一口。 第68章 当天运动会结束,吃完晚饭回到教室,还得上两个小时的晚自习。 裴之一回头,看见倪妍在埋头写题。 这位同学似乎压抑了很多情绪,那些愁闷的、烦躁的、迷茫的、委屈的数不清的诸多情绪,就那么堆积在心底,心门不透风,它们只能缓慢地腐烂。 这是她很熟悉的状态。 其实表面来看,完全看不出倪妍和之前有什么区别。也许是她先入为主,也许是确实如此。 裴之一没做什么,趴桌上有一搭没一搭转笔。 “啪嗒——”黑色水笔再一次掉在卷子上,不巧,笔尖着地,晕出一团墨色。 季泠耳朵微动,看向裴之一掉下的那支笔。 主人没有把它再捡起来,而是把它推到一边,跟它一样不再动弹了。 季泠的视线上抬,看到裴之一撑着脑袋看窗外。 夜幕低垂,昏黑一片。 脑子里环环相扣的解题思路忽然就断了,变成了裴之一的眼睛。 她看过、甚至亲吻过很多次的眼睛。 ……你在想什么呢? 季泠忍不住如此作想。 她知道裴之一白天不太开心,但她不知道为什么,问了她也不说。 裴之一心里、脑子里、眼睛里那些复杂莫测的想法,她一直都不懂。 ……不是太懂。 或许其本人也不太懂。 越是不懂,越是迷人。 季泠对此心驰神往,甚至无关她们的关系。那些她不会去想的东西就如同月光般,迷离、昏暗却又泛着浅淡光辉,让人忍不住想要举目张望,沐浴其中。 生活和现实一直都是座大山,能否扛起、是否情愿扛起,以及最终是否负担得起,则是另一脉更加巍峨的山峦。 让人望而生畏,却又不得不迈步向前。 说实话,挺累的,也挺无聊的。 她偶尔会有这种想法,很偶尔——也许在渐入梦乡时,站在现实和梦境的边界上出现;也许在大脑疲惫不堪,但今日计划还没有完成时,站在理智和欲望的边界上出现;也许不经意想到奶奶时,站在悲伤与思念的边界上出现。 但她知道,裴之一脑子里想的大概率不会是这些东西,不像山那么重,不像羽毛那么轻,像是……雪花,冰凉、洁白,划破空气下落,将全世界都染成白色,无论是高山还是深海都成了一色的白,一眼望去,再没有所谓的高不可攀。 那是一瞬间超脱现实的轻松。 也是急风骤雨后的绚烂彩虹。 说不清、道不明,就藏在她的眼眸中、藏在她冷漠的表情和体贴的举动下。 十几秒后,季泠写下一张纸条,按着它越过两张桌子的分界线。 「如果我问你你在想什么,你会回答我吗?」 裴之一看完后愣了一下,捏起那只水笔几经犹豫,良久才落笔。 「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会相信吗?」 季泠写「信」,裴之一便回了一句「会」。 季泠于是又写「想和你逃课」,裴之一于是也回「走」。 几分钟后,醉心于题海的副班遇到难题,苦战十分钟仍无进展,只能寻求外援,一回头:? 人呢?? 人在天台看月亮。 她们趴在栏杆上往外看,天台的被撬开门锁孤零零落在地上。 “云散开就亮了。”季泠感叹:“刚刚还很黑。” 裴之一点头,她刚盯了半天呢,确实很黑。 然后就没话说了,手碰手随处看,吹吹风,看看同样吹风的树和云。 过了一阵,裴之一心头的雾也被一阵阵轻柔的风吹开。 “是因为倪妍……还有运动会吧?应该。” 倪妍的话,季泠还能理解,“运动会?” “嗯。”裴之一自己也挺迷的,“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反正就不开心。” “太吵了?”季泠只能想到这些原因,“还是太热了?” “跑道太红了。”裴之一给出的往往是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到的答案。 超脱于她的所有判断。 “啊?” “校围栏太破了、人太多了、树太大了、操场太绿了、旗子飞得太高了……”裴之一叹了口气,自嘲:“发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