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用右手的两根手指夹着那根烟从嘴里取出,柳月阑这才发现,那烟比普通的香烟粗得多。 下一刻,他又闻到了一股极刺鼻的味道。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直觉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柳月阑捏紧了拳头。 他对这样的处境实在厌烦至极,他真想拽着蒋旭的头狠狠踩在地上。 可他不行,他不能冲动。 他……惹不起蒋旭。 他谁都惹不起。 柳月阑抠着书包,打算装作没看到也没听到,低着头从蒋旭身边走过。 “哟,今儿怎么变成哑巴了?”路过蒋旭身边时,那人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圈了一个圆圈,比了一个很猥琐的手势,说,“昨天不是还想给谢临风那个狗杂种出头吗?” 他朝柳月阑吐了个烟圈。烟雾缭绕里,蒋旭用一种混合着鄙夷和探究的语气开了口:“宝贝儿,我知道你想找个靠山,但你找错人了——谢临风算个屁啊?你不如来找我,我能罩着你,保证没人敢——” 他伸手拍了拍柳月阑的脸:“再打你的主意。咱学校的人啊,太爱假正经了,他们不说,不做,觉得丢份儿。我不觉得。” 他用一种让人作呕的手法摸着柳月阑的脸:“小宝贝儿,你知道这学校里,多少人想扒了你这身衣服吗?” 柳月阑始终没有说话。 在那只手就快要撬开他的嘴唇的时候,他伸手抓住了。 这个学,看来又上不了了。他想。 “哈。”蒋旭挺惊讶,“你力气还挺大啊。” 放假在家的时候,柳月阑经常帮他们这片的快递员送快递。 在没有电梯的老式居民楼里,他搬过冰箱,搬过洗衣机,搬过空调和电视。 力气怎么可能不大呢? 他捏着蒋旭的手腕,脸色铁青。 “别碰我。”他说。 “老子今天他妈就要碰——” 蒋旭的话戛然而止。 “在干什么?”与此同时,两人身后传来了一个平淡无波的男声,“柳月阑?” 柳月阑还没回头,先闻到了一股木质香水的味道。 那人来得很快。说话时好像还在几步之外,眨眼间已经来到他们身边。 柳月阑背上一重—— 那人一手捞着一个,将他和蒋旭圈在怀里。 “这么晚还没回家,不怕赶不上公交吗?”话是在问柳月阑,人却是冲着蒋旭。 是……顾曜。 竟然是顾曜。 柳月阑愣愣地看着莫名出现在这里的人,那人侧着脸正在打量蒋旭。 从柳月阑的角度,只能模糊看到顾曜的半张侧脸。 鼻梁很挺,眼窝也深,嘴角带着一点隐约的笑意,看向蒋旭的眼神竟然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深情。 他看着蒋旭,柔和得像在对待自己的情人。 如果,被他专注凝视的那个人没有不停发抖、额冒冷汗的话。 顾曜松开圈着柳月阑的那只手,转而扶住蒋旭的胳膊,轻声询问:“怎么了?你紧张什么?” 蒋旭的额头上往下落着大颗大颗的汗水,他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阿、阿曜,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曜笑得温和,话却很冰冷:“关心我干什么?你也说说看,你在干什么?” 蒋旭已经快要站不住了。他抓着顾曜的胳膊,脸上已经露出哀求的神色。 “阿曜,阿曜……少爷,少爷!”他小声地反复叫着顾曜的名字,更多的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顾曜并不理会这些。他拿过蒋旭歪歪甩在肩膀上的书包放到自己肩上,笑着说:“你们家司机好像来了,我送你啊。” 他圈着蒋旭的肩膀,却是往远离校园大门的方向走去。 路过柳月阑的时候,他甚至笑着和柳月阑打了个招呼。 蒋旭却根本不想动。 他站在原地,死抠着顾曜的胳膊,只是那人力气极大,只用一只手就能拖着他。 到后面,蒋旭踉踉跄跄地摔倒在地上,被顾曜硬拽着半跑半走地拖行。 那两人都不再关注柳月阑,柳月阑也无心再去管这些。他抓紧了书包,低着头快速朝学校正门的方向跑去。 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顾曜来管这个闲事,那就……柳月阑乱七八糟地想着,顾曜那种出身,他既然敢管,就不会在乎后果。他总归比自己…… 砰—— 柳月阑没跑出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物体碰撞的巨大声响! 与这声响同时传来的,还是蒋旭的痛呼。 柳月阑停下脚步,额角也冒出了细细的汗水。 他吞了吞口水,僵硬地回过头去—— 蒋旭面朝下倒在远处的一棵大树前。他挣扎着想起身,双腿抵着地面动了又动,始终徒劳无功。 顾曜蹲在他面前,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洁白的衬衫袖口带着一小片猩红的血迹。 他抓着蒋旭的头发,把人从地上抬起,方才伪装出的温柔荡然无存,只剩冰冷的残忍。 他用另一只手拍拍蒋旭的脸,掰开他的手掌,从里面抠出那根比寻常香烟粗得多的东西,放在鼻间闻了闻。 “大麻?” 顾曜又用力把人掼到地上,站了起来,用脚踩住了蒋旭的头顶。 他说话的语气依然算不上凶狠,但平淡的语气之下,竟包含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他踩着蒋旭的头,问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别在学校里搞东搞西。当耳旁风是吧。” 作者有话说: ---------------------- 我真没辙了,什么实质性问题都没发生,别锁我了[裂开] 第7章 柳月阑站在不远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钉在地上。 他极缓慢地往后退了几步,想要立刻逃离这个地方,却无论如何都迈不开腿。 他几乎能闻到不远处传来的血腥味。 而血腥味之外,他又在为另一件事心慌。 大麻,蒋旭刚才抽的……竟然是大麻。 不是没见识过违法犯罪的人和事。在他清贫的前十六年人生里,偷盗、抢劫他都见过太多了,但那些腌臜在大麻面前似乎都显得那么渺小了。 光是听到这两个字,就足以让柳月阑全身发抖。 他又一次想起谢临风说过的话。 ……这个学校里,谁都惹不起。 不远处,顾曜又用鞋底碾了碾蒋旭的头。在那人再三保证身上再没有多余的毒/品后,顾曜终于放开了他。 那根大麻被顾曜收走了。他捏在手里,嫌恶地看了一眼。 再次抬起头看向柳月阑时,顾曜又恢复了往常的平和。 他走到柳月阑面前,微微低头,说:“不是跟你说过吗,有事情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来找我。” 他伸出手,好像想帮柳月阑扶好摇摇欲坠的书包,又想起手里还抓着那根卷了大麻的香烟,便换了一只手,帮柳月阑压了压头发——跑得太快了,头发都翘起来了。 柳月阑浑身一颤,像被烫到一样向旁边躲去! 顾曜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 他垂眼看着柳月阑,眼里带着浅浅的疑惑:“你怕我?” * 前一天晚上又胡闹到了半夜,早上起床的时候,柳月阑眼睛都是肿的。 他打着哈欠冲澡,背上和腰间遍布吻痕。 顾曜正在一旁挤牙膏,欣赏了一会儿之后,被柳月阑迎面丢过来一只空的沐浴露瓶子。 他笑着躲开,说:“不让看?” 柳月阑闭着眼睛冲头发,说:“不让。” 顾曜好笑道:“昨天晚上谁拿大腿蹭我?现在又不让看了。” 柳月阑懒得理他。 简单冲过澡后,柳月阑一边吹着头发一边说:“以后真是不能拖到deadline再赶稿了。熬夜熬太多,我感觉我都脱发了。” 他对着镜子摆弄着自己的头发,又说:“我去剪短一点吧,太长了。” 确实是忙了太久,连头发都顾不上打理,发尾已经垂到肩膀了。 顾曜还在刷牙,闻言含糊地说了一句:“别剪,好看。” “真的吗?”柳月阑将信将疑。 他拔下吹风机,两只手束起脑后的头发,发现居然已经能够扎一个短短的马尾了。 顾曜刷完牙,又抹了一把脸,走到柳月阑身后将他圈在怀里,下巴一矮,搭在他的肩膀上。 “真的。”他说。 顾曜没穿上衣,露在外面的肩膀也十分精彩,好几道指甲印都见了血。 顾曜很讨人嫌地明知故问:“昨天晚上没有那么激烈吧。” 被柳月阑用胳膊肘怼了一下才肯老实。 难得的周日,说好了不再想工作,就专心陪柳月阑。 顾曜把几个手机都调成了静音,还给柳月阑展示:“今天就是天塌了也没人找得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