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末多少事 第80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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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中都督杜英,救驾来迟,还请公主恕罪。” 杜英直接把这件事定义为“救驾”,反正吓着公主的是“犯上作乱”的何放,自己的救驾也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回答他的,只有呼呼的风声和若有若无的哭泣声。 显然从来没有踏足风雪和污泥的小奶猫彻底被吓坏了。 “公子让开,我来吧。”疏雨没好气的从杜英身边越过,蹲下身,凑到少女的耳边,低声和她说着什么。 少女这才停止颤抖,一缕秀发被拨开,露出被风雪吹打的发红的半边容颜,她好似用惊奇的眼神看着疏雨,大概在诧异于这位姊姊身披衣甲却是女儿身。 而疏雨伸手扶着跪在那里的新安公主缓缓站起来。 失了血色的唇瓣微张,少女低低的说了些什么,疏雨当即开口转述: “殿下多谢都督救援,请都督在前堂等候,殿下先行更衣沐浴。” 杜英无奈的笑了笑,的确,疏雨跟在公主殿下身边更合情合理,所以他摆了摆手,周围紧张兮兮的亲卫们这才徐徐后退。 而疏雨则扶着少女向小楼走去,路过杜英身边,她用警告和警惕混杂的眼神看向杜英。 杜英:??? 这是什么表情,翻白眼确定不是在吃醋? 这是吃的哪门子飞醋? 所以杜英只能扭头看向那些亲卫们: “人看不住,还抓不住,要你们有何用?!绕着这府,跑十圈再回来! 真是丢人!” 亲卫们自然知道今天晚上的表现太过拉胯,反应没有都督快,抓人没有疏雨统领细致,一个个闷着头应诺。 “本将也有错在身,以至于惊扰公主。”疏雨的声音在前面响起,“等公主安顿下来,本将随你们一起。” 亲卫们顿时更加羞愧,自然知道疏雨统领是因为风雪交加之际,认为没必要让手下站在花园里吹风,所以才让他们只是把岗哨布到小楼下,结果他们不但没料到公主会跑路,更是差点儿连人都没搜到,简直辜负了统领的信任。 杜英对此并没有插话。 疏雨也已经是一个成熟的亲兵头子了,自然有她的御下手段,她想要恩威并施还是同甘共苦,杜英并不插手。 反正亲兵队伍带不好,自己也有别的人选可以换上来,疏雨就算只会给杜英暖床,杜英也不会舍得这个随着自己吃冰卧雪的小护卫的。 护卫不了我,那就我来护卫你嘛。 家里从来都有她的一双筷子。 大概好像意识到自己的跑路行为给身边的姊姊带来了麻烦,新安公主低声说了句什么,疏雨则肃然回答: “护驾来迟,本就是属下之过,殿下切莫自责。” 杜英则正想要回去,却突然在泥地中看到了什么,伸手捡起来。 却是刚刚新安公主掉下来的玉簪。 他擦拭了污泥,收入袖中。 转回小楼前,郗愔还站在那里。 自杜英冲入小楼,整个徐州治上下都直接戒严,郗愔也被一左一右两名杜英亲卫看住。 看着杜英已经没有了大氅,身上也有斑斑点点泥泞,再看到被疏雨扶着的少女,身上裹着的大氅好像有点眼熟,不由得惊奇的看向杜英。 你们在后院折腾半天,在干什么? 堂堂都督和娇贵的公主一起在泥巴地里扑腾? 第一二四八章 打不过,告辞 杜英无奈的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接着,郗愔和他都叹了一口气。 不愧是司马家的人,跑路天赋满分。 要不是疏雨心细,说不定······还得折腾上小半个时辰才能抓到人。 杜英刚刚打量了半天那座假山,也不知道这只娇生贵养的小奶猫是从哪个石头缝里钻进去的。 “只要殿下没有受惊就好。”郗愔下了结论,“不然的话,可当真不好交代。” 新安公主现在的身份也很敏感,既是司马昱想要急切落实其和慕容氏之间合约的人证物证,是到时候各家联合问罪司马昱的撒手锏,而且也是不折不扣的金枝玉叶。 当她被册封为公主的时候,其实已经相当于归入先帝一脉,是陛下的长姊,而不是之前的郡主、会稽王的女儿了。 杜英既然是要“清君侧”,那自然不能把陛下的长姊也给清理了。 根据目前次第粉墨登场的这些世家子弟们来看,这一场变乱,司马昱俨然也是筹备良久、后手众多,几乎已经把诸多被打压、郁郁不得志的二三流且要沦落到寒门的世家团结了起来。 所以到时候清算,如何划定界线、罗织罪名,也是个讲究的问题。 牵扯的人越多,外面的局势越是不稳定,恐怕就越得想办法从宽,以安抚人心,免得这些世家真的鱼死网破。 因此会稽王是会稽王,皇室是皇室,哪怕是褚太后甚至陛下都有可能,或者说百分百有可能牵扯到了这场变乱之中,却也必须要当做他们只是为奸邪所控,身不由己。 这既是为了避免扩大清算的范围,让事态直接向着杜英和谢安联手都不可控的地步下滑,也是为了让诸如郗愔这种比较坚定的保皇派开始摇摆不定,怀疑杜英和谢安的用心。 毕竟······杜英也是谢家女婿啊。 一想到若是杜英真的爬到那个位置上,郗家和谢家就是两支外戚,一旦外面局势稳定,就是两支外戚开撕的时候。 郗愔打了一个哆嗦。 对上谢安,撕不过,告辞! 杜英看着郗愔的神情阴沉变化不定,根本没有想要藏着收着的意思,顿时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他哪里能够料到,自己的这位便宜伯父,思绪都已经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只好轻咳一声,提醒道: “伯父,公主殿下一番折腾,也是疲惫了,既然殿下无忧,那我们也不必在此等候,不如先挪步前堂,京口还不算烂摊子,好收拾,可是这江左,可就不好收拾了······” 郗愔连忙点头: “合该如此,都督请!” 杜英看着恍然回过神来的郗愔,挑了挑眉。 所以你到底在想什么? 郗愔也一边走,一边偷眼看向杜英,所以,那个位置你眼馋么? 其实真的要往上爬的话,郗家也不见得不会出力,毕竟自家弟弟其实已经在建康为关中奔走了,不是么? 两个人不算各怀鬼胎,但也都心思沉沉,保持缄默。 而小楼上,窗户被轻轻推开一条小缝隙,接着冒出滚滚热气,顺着窗户缝儿溜入寒风之中。 窗户缝里挤进来一只眼睛,悄咪咪的向下打量。 “殿下?”身后屏风外,传来疏雨的疑惑询问。 显然是听到了开窗户的声音。 新安公主打了一个激灵,忙不迭的用力关上窗户,讪讪回答: “没,没事,就是有点热而已。” 疏雨不再吭声。 而泡在浴桶中的少女,双腿缓缓蜷起,抱着双膝,闭上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水已经微微发凉,外面响起了疏雨吩咐宫女的声音。 疏雨现在身兼保护杜英以及统筹江南六扇门情报的重任,当然不能和保镖一样盯着长公主。 长公主缓缓起身,在蒙蒙水汽之中,粉拳轻握,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 ——————- 长安,都督府。 自杜英从许昌短暂休整之后再一次南下,而河东王师也在雁门关频频有所动作开始,都督府就已经越来越冷清了。 盖因大量的中层和基层官吏被抽调到前线或者沿途保证信息的流畅、粮草的转运以及本地的安稳,散作满天星一般。 这也就导致原本可以聚在议事堂上规划讨论的掾史们,此时不得不下沉一线,承担起原本属于手下左右副手的重任,以让他们能够离开长安或者也跟着下沉更前方。 这也就得益于杜英走之前做出的规划,如今关中新政的确在按照杜英规划好的向前走,其实也不需要有人在最上面时不时的调整方向。 朝令夕改,可不是什么好事,一切都还需要时间的延伸,带来财富的积攒和技术的沉淀,才能让人真正的感受到新政带来的好处,感受到整个生活方方面面的改善。 如今的关中,也只能说在工商业的发展和对外沟通开放上略有缩成罢了,距离杜英所设定的目标还远。 所以大家也都不急于一时,揠苗助长,有害无益。 当然,也应当归功于杜英组建起来的参谋司,如今官吏们正分派往四面八方,但是张玄之主持的参谋司,是一直铁打不动的,他们负责把杜英提出的战略计划转变为一条又一条可以让各方官吏们参考、遵循的计策方略,再由这些派往各处主持新政工作、已经有些经验的官吏们结合本地的情况落到实处。 因地制宜,注重结果,不强求完全遵循都督府制定的方案,不以条条框框完全限制住每个地方的发展,以避免形成模板化,反而丧失了独特的竞争力。 “都督府,到底是代表权威,代表都督的。” 空荡荡的大堂上,正站着翻看公文的男子,微笑着问道: “所以又如何让地方上能够放开手脚?” 站在他的身后,张玄之挠了挠头,笑道: “大方向上呢,一向是都督亲自制定,所以大家愿意相信,愿意遵从,而小细节上呢,则主要是参谋司进行填补,结合有参谋司的理解和一些实际案例。 当然,因为都督的想法,众所周知的与众不同,却又往往针砭时弊、一针见血,所以这些实际案例呢,我们也只能找来一些反面的,仅供参考。 愿不愿意参考,我参谋司真的管不住悠悠之口。” “哦,明白了。”男子笑道,“算作威胁,对吧?” 第一二四九章 他们夫妇没做的我来做 这些细节方案,参谋司制定好了,然后给出了例子,告诉下面的官吏,我们认为是这样办的,如果不这样办,某年某月某地,出现了一些棘手的问题,最终导致了不可挽回的冲突和损失。 所以诸位不想按照我们说的办也行,那就要有自己承担风险的自觉。 张玄之摇头说道: “不算是。都督称之为‘专家建议’,可是‘专家专家’,术业有专攻,方可称之为‘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