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末多少事 第119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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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前听新曲,心中自不同;尘埃中回首,怎不起波澜? 台上的剧情已经推进到了乌江,悲壮的声音中,隐隐传来乌骓马的嘶鸣,台上的灯笼恰似夕阳,照在霸王身影上,他举目远眺,似是在想他的江东父老。 第一九二三章 只盼没有张温、马温也 雄浑的结束曲调缓缓响起: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无论是士卒还是俘虏,此时都沉浸在这词曲里,如痴如醉。 “好曲,好曲啊!”罗友听着这新词新曲,喃喃说道,“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这是何等的王霸之气!” 谢石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袖子,轻轻咳嗽一声。 罗友这才恍然回过神来。 戏曲之中,汉军自北而来,霸王兵败两淮,这岂不就是今日大司马之真实写照? 这樯橹灰飞烟灭,听着多么霸气,但是真不幸,他们好像就是灰飞烟灭的那些樯橹。 桓温此时仿佛才从戏曲中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两个人,轻笑道: “这戏曲啊,最早还是杜仲渊创造出来,替余鼓舞军心之用,犹然记得在那长安城外,随便搭起来的台子,几个人在上面比划比划,也没有什么歌啊舞啊的,所有人都看得津津有味。 这一晃眼,多少年就过去了······” (注:第二百五十一章) 当时的杜仲渊,还只是一个地头蛇,所谓的关中盟,一群游兵散勇、地方民夫,自然入不得桓温的眼,只不过是赏识杜英的才华罢了,桓温还真的盘算着如何将杜英收入幕府听用。 然而现在,风水轮流转,倒是自己,成了人家的手下败将、阶下囚了。 命运弄人,不外乎如此了。 顿了顿,桓温指了指台上正在鞠躬行礼的戏子们: “这出戏啊,杜仲渊是演给余看的,他大概知道余就在某个地方,相信余能够看到。” 罗友顿时打了一个寒颤,明明都已经通过甄别了,难道还要再来一次? “元子兄还是这般聪慧啊。”身后骤然响起一道声音,雄浑有力。 罗友感觉一阵冷汗直接冒出来,这声音熟悉又陌生,但是一个名字几乎一刹那就浮现出来: 谢奕! 桓温没有回头,站起身,拍了拍方才席地而坐粘上的灰尘,从容转身。 火把的光亮跃动中,谢奕背着手,含笑看着他,谢奕的身边还跟着指挥河北军的朱序,此时神色复杂,而其余士卒则离开有两三步远的距离,手按佩刀、如临大敌。 罗友只觉得一魂出窍、二魂升天。 桓温笑道: “什么时候过来的?” “就在方才虞姬自刎的时候。”谢奕一边说着,一边捶了一下桓温的肩膀,“你这老兵! 若非笑的太大声了,引起了哨兵的注意,而且恰逢余带队巡逻至此,说不准还真的发现不了你!” 拳头砸落在肩膀上,恰恰还在听戏的桓温亲随们,此时也都惊醒过来,纷纷起身,不过桓温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同时看向谢奕,他也没有料到最后暴露自己的竟然是豁达的笑声。 不过想想也是,周围的俘虏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因为生死未卜而惶恐不安,只有桓温在这里该吃吃、该喝喝,还能笑出声,哪里能不引起看守士卒的怀疑? 谢奕的出现,倒也在情理之中。 桓温因此笑道: “万万不料这功劳落入你的手中,不过也无妨,你我兄弟一场,最后当送你这场造化。” 谢奕撇了撇嘴: “余现在可不缺活捉一个胖子这种造化。” 桓温:??? 打人不打脸,骂人别骂胖。 不过谢奕这么一开口,桓温就很清楚,他还是自己无比熟悉的谢无奕。 风雨沧桑,随风而变人有很多,但谢无奕的赤子之心似从未变过。 谢奕看向他旁边的罗友,罗友也知道尘埃落定、于事无补,倒也豁达,对着谢奕拱了拱手。 “仲渊很赏识你的,留着有用之躯,天下还大,有用武之地。”谢奕笑道。 罗友愣了愣,自己曾经代替病重的桓温主持三军,被杜英惦念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他忍不住看向桓温,若是这两句话就能让他打算改换门庭,那他早就在之前的某一天投降了,何至于跟着桓温颠沛流离至此? 桓温轻笑道: “汝还年轻,理当如此。余和杜仲渊之间,并无什么华夷之别,改换门庭,顺势而为,否则还真的要给这司马氏和大司马府陪葬么?” 罗友心思杂乱,默然不语。 谢奕转而看向自己的亲弟弟。 谢石一摊手: “阿兄,我真的想帮三兄的,看来是没机会了。” 自家几个弟弟都有自己的想法和坚持,二弟从文,三弟从政,四弟从武,目前或是有所小成,或是已经达到了顶峰。 五弟看上去吊儿郎当,但几次出使关中,也已经展现出了其待人接物上的长处,若入都督府,一定是会被杜英安排在通事馆的。 不过谢奕也没有打算强迫他做什么,想来杜英也一样不会这样做。 “你三兄执迷不悟,有他的坚持,随他去吧。”谢奕回答,“你我兄弟也已经许久未见,战场上刀剑无眼,还能囫囵见到,已是上苍垂青,明日同万石一同饮酒,共诉别情。” 谢石哈哈笑道:“我都听阿兄啊。” 桓温则看向谢奕身侧的朱序: “早知今日会折在你军中,当年就不把你派给杜仲渊了。” 在关中的时候,桓温派朱序去杜英军中,支援、教导、协助和联络,当然也未曾没有监视的作用,结果最后朱序变成了关中军队的元老人物,而且他现在年纪也不大,有的是大好前程。 “将军,时也命也,没有朱序,或许还有张序、马序。”朱序微笑着拱了拱手。 桓温回答: “不过今日天下没了桓温,只盼没有张温、马温也!” —————————— 杜英和桓温一个坐在上首,一个负手站在营帐正中间。 杜英叹道: “大司马让余一阵好找啊,还请入座吧。” 桓温环顾一圈: “何处是我座?余未曾见。” “放肆!”苻黄眉、邓羌等非江左出身的将领自不会跟他客气。 杜英笑着指了指自己一侧的位置: “大司马戎马一生、功勋卓越,昔年对余又有提携之恩,没齿难忘。此位如何?” 桓温这一次没有抬杠,施施然落座: “骠骑将军能有今日,余也不过是小小功劳,当不得如此挂念。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无须纠结,若是有余昔日旧部下属反对,余会帮着将军劝说,免起争执。” 杜英笑道: “大司马豪迈,更胜往昔。” 第一九二四章 从大司马到教书匠 桓温自顾自的端起来桌上酒杯: “俗务缠身、不得舒爽,今日无官一身轻,生死在眼前,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且歌且饮罢!故——何不斟酒?” 杜英一挥手,自有人为其斟酒。 杜英举起酒杯: “大司马无须担心生死,余方才迎南康长公主前往长安,算起来余也要称呼大司马一声‘姊夫’才是。” 桓温自嘲道: “万万没想到,余最后能得这杯酒,而不是杀人刀,还是依靠的老妻薄面。 奈何,奈何,仲渊差矣! 这江左一亩三分地上,谁和谁之间,还不是兄弟亲戚,谁和谁之间,还不是骨肉?结果动刀子的时候,只怕吃人都不吐骨头!” 杜英指了指自己: “余在大司马心中也如此?” “你啊······”桓温端着酒杯,注视着杯中酒液摇晃,轻声说道,“尔欲吞者,天下也,非人也。” “哈哈哈哈!”杜英哈哈大笑,“大司马,知我也,饮尽!” “饮尽!”桓温亦然举杯。 杯中酒尽,桓温注视着杜英: “尔欲杀我?” 杜英摇头: “若杀大司马,大司马府的旧部心思,余如何收拢?大司马府的旧部可不只是在此战中被擒,朝廷、荆南等地零零散散还有分布,甚至荆州那边还有人在起兵反抗,牵制我巴蜀军难以向东进攻江左。 明明大司马出面就可以平定的动乱,活着就能够安稳的人心,余为什么要自找不快呢?” 桓温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