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对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冷淡漠然，仅肩负虫巢物质的守护者、白银种战神的身份与责任，对远古时期的虫母更迭毫无兴趣，更是远离族群，独自居住艾瑟瑞恩的雪原腹地……

    当珀珥的大脑内正一帧一帧，闪过那些记忆片段的同时，科技眼罩内的芯片彻底与神经相连，拼图一般的颗粒于脑海中开始重新构建世界，从点到线、从线到面、从面到体……

    粒子凝聚成平面，平面交错为立体。

    不到半个呼吸的时间，《时间之旅》将一个由情侣双方的记忆共同构造出来的世界，完完整整、栩栩如生地呈现在了珀珥的眼前——

    那是一片近乎被永恒冰封、存在于冰雪统治之下的世界。

    苍穹是浅浅的铅灰色，低垂而沉重，恍若一块未经打磨的寒铁，呈现出那完全凝固的肃穆寒意。

    雪山连绵，尘埃混沌。

    最高的雪峰径直刺入高空翻滚的云涡，不见其顶，犹如天柱，数千年前原始的北地雪域的气息原始而磅礴，正扑面而来，吹乱了珀珥的满头长发。

    他吐息间的气都是绒白的。

    这里美到令人险些忘记呼吸。

    远古时期艾瑟瑞恩星球的北地雪域，便是这么一片汹涌、震撼的银白，野性浓郁，与珀珥此前登上这颗星球所窥见的景色完全不一样。

    他喃喃道：“太真了……”

    那是如现实一般的梦境。

    那也是如现实一般的全息游戏。

    寒风凛冽，通过全息芯片传递给大脑神经，为玩家模拟出了游戏世界中的低温环境。

    就像是真实经历一般，只穿着游戏原始衣服——一身白色半袖、短裤的小虫母瑟瑟缩缩，立马用精神力把自己包裹了一圈，这才稍微回温几许。

    还不等他在这片开阔的雪地平原上寻觅人迹时，大地骤然一颤，引起珀珥身形踉跄的同时，他听到了从远方传来的巨大轰鸣与震颤。

    如同某种巨物迈开四肢，踏碎积雪，向着珀珥所在的方向奔跑而来，力大无穷，似是能踏碎前方的全部生灵。

    几年前经历过一遭冰川猛犸的小虫母立马变了脸色。

    总不会又是那群老熟象吧？！！

    很快，这种猜想被压了下去。

    天际线位置最先出现的是被掀起的雪雾，很快引起这些变化的庞然大物现身。

    那是一头巨大的，体型超过五米、外形近似恐龙的生物，在星盟的异兽统计册中早已经于数千年前灭绝。

    但在数千年前，它是艾瑟瑞恩星球上的“常驻民”，时常侵袭那尔迦人的族群，也是白银种主要针对、驱逐、绞杀的异兽目标之一。

    异兽是直直冲来的，速度快、力道猛，再加上它周边飞溅起来的积雪足足有两米多高，便是珀珥跑得再快，也逃不开这场“暴风雪”。

    因此在几秒钟的时间里，饱受战斗训练的小虫母立马做出反应，他调动自己的精神力，就如过往压制异兽一般，将那温柔却也能汹涌磅礴的力量向异兽来时的方向送了出去——

    他不逃。

    他要这头异兽逃。

    无形的精神力在记忆碎片构造的游戏世界中凝聚成力量，带有慑人的压力向远方而去，那是虫巢之母早已经过千锤百炼后的成就，是近乎超越那尔迦帝国历史中所有虫巢之母精神力累加后的结果。

    珀珥与异兽之间的距离快速拉近，凝成蛛网的精神力也瞬间下压。

    与此同时，珀珥的余光尽头窥见一抹熟悉的银白。

    只是还不等他看清，便在铅灰色的天空中看到了反射出微光的银白色丝缕。

    在小虫母的精神力浮动的同时，白银种的菌丝也于此刻设置出了铺天盖地的丝网。

    当异兽受制于精神力压制的同时，菌丝被主人催动，瞬间紧绷，锋利如钢丝，就那么深深勒近异兽奔跑时惯性强大的巍峨躯干。

    滋啦。

    那是一道令人耳道发酸的声响。

    珀珥的心脏有一瞬间的停滞。

    紧接着，他的视线被猩红覆盖，温热滚烫扑面而来，像是一场雪原之上瓢泼至极的暴雨。

    不……那不是暴雨，而是血雨。

    是那头异兽被菌丝割断动脉，向外喷涌的血红色暴雨。

    珀珥睫毛微颤，鼻腔间早已经被腥气填满。

    玩家原始的白色衣衫被染成了大片的红，被这片雪原衬得格外显眼，甚至不等他抹开眼睫上黏腻的潮湿，便被一截强硬的力道抓住咽喉，压在了那片被血水融化了大半的厚实积雪上。

    脊背之上骤然冰凉，轻薄的虫翼与银白的尾勾尽数被染红的积雪侵袭、掩埋，印出一片摇曳旖旎的痕迹。

    但抓着他的另一个人却浑身冒着肃杀的热气，似是稍有异动，便能拧断手掌之下纤细脆弱的颈骨。

    珀珥听到了比他记忆中更加年轻、更加冰冷，同时也更加凶戾的声音，似乎还缠绕着先前绞杀异兽时令人惊恐、战栗的暴虐——

    “你是谁？”

    为什么会有股……与虫巢之母相近的气息？

    砰，砰，砰。

    珀珥的心跳快了起来。

    在朦朦胧胧的猩红色视野中，他的睫毛颤动着，恍惚窥见了一张俊美、深邃的面庞。

    是数千年前的阿斯兰，五官没什么变化，但气质却更加锋利，银白眼瞳中的情绪很冷，如同坚冰似的。

    珀珥喉头微动，上下滑动的喉结蹭过卡在那里的虎口，有很轻微的窒闷感，但并不会影响正常呼吸。

    阿斯兰垂眸，眼底没什么情绪起伏，只是又问了一次，“你从哪里来？”

    又凶又冷，甚至还有种雪原旷野之上的粗暴。

    珀珥眨了眨眼，他忽然想到阿斯兰对过去自己的评价——

    很凶。

    显然，现实也确实如此……甚至这副场面让珀珥想到了一件很久远的事情。

    那至少要追溯到他和阿斯兰刚刚认识的那段时间，精神力的接触令珀珥窥见了阿斯兰的记忆碎片，也从中瞧到了那位白银种战神在异兽战场上斩杀巨蜥的模样。

    那一次确确实实吓到了当时的他，以至于后来很多次的接触中，珀珥都对阿斯兰有种隐隐的惧怕。

    直到后来他被宠着、爱着，那份畏惧变成了肆意，便也顺理成章地骑在阿斯兰的头上、坐在对方的脸上。

    总归阿斯兰惯着他，谁会害怕自己一个惯着自己的人呢？

    但是此刻……

    被王夫、被子嗣、被孩子们宠了多年的小虫母骤然瞧着自己最熟悉、最亲昵的人冷着脸质问他是谁，把异兽血弄得他满身都是，对方还凶巴巴的，即便知道这个时候的阿斯兰不认识自己，但珀珥依旧觉得委屈又生气。

    怎、怎么可以这样呢？！

    阿斯兰垂眸。

    沉冷的目光掠过对方那件被血水染红的轻薄衣衫——

    薄薄一层，露在外面的锁骨、手臂被冻得发红，皮肉细腻、身形匀称，在那双被养护得很好的手指上停留片刻，又上挪落到了对方泛红的眼尾。

    千娇万宠的小虫母遭不住这份委屈。

    但又心底憋着一口气死死撑着，以至于眼眶都红了半圈。

    这么凶……

    怎么能对珍珠这么凶呢？

    ……快哭了。

    阿斯兰扼着对方咽喉的手指微颤，不知怎么的，竟然觉得心脏有些发痒。

    有点奇怪。

    他这样想着。

    珀珥却不知对方在想什么。

    他死死抿着唇，鼻腔间满是腥气，被主人恼怒浸染的精神力瞬间蓬勃着暴涨，想要借机将压制在他上方的白银种战神掀翻出去。

    还不等这股无形的力量倾泻爆发，他身上微沉，一件厚重、结实，浮动热意的兽皮外袍不顾血污，就那么把珀珥裹了进去，连视线都陷入了漆黑。

    紧接着，上一秒还质问他的手臂翻转，珀珥身形一空，被单臂拢着臀腿抱了起来。

    这动作轻易到就像是在抱一团棉花似的。

    被蒙着身体抱起来的珀珥懵了一瞬。

    凝聚起来的精神力忽然散开，血腥气被裹在兽皮外袍内，热乎乎的，气味属实算不上好闻，他蹙眉挣扎，想要从黑暗的视野中蹭出个缝隙，好驱散这股腥味。

    但这份挣扎却被阿斯兰误以为是抗拒。

    单臂抱着这莫名其妙出现的“战利品”的阿斯兰神情冷凝，手臂拢着人向上一掂了掂，同时五指伸开，握住珀珥一侧的大腿。

    隔着兽皮，那五指都要陷到珀珥被养出腴润肉态的腿根上了。

    阿斯兰是为桎梏，可早已经被欲潮浸透，养出一身娇贵、敏感皮肉的小虫母却是下意识地抖着夹了一下，似是回忆起现实中某些被阿斯兰握着腿，用舌向上舌忝着、丁页着的情景。

    ……都怪阿斯兰！珍珠都变黄了！

    珀珥脸颊发红，终是没忍住开了口——

    “你把我弄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