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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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覆在她额前的缓缓下移,温润的指尖落到她眉间,轻轻勾画一瞬,她停在原地的境界便开始突破、晋升。 邬映月在一片暖意和突破的细碎声中睡去。 一滴晶莹的泪珠不自觉地滚下,女人轻叹一声气。 泪水滑落,下坠,眼看着快要砸到她下移的指尖。 女人的身体,却忽然变得透明。 泪珠穿过她的手,落在地下。 幽静的室内,慢慢响起一道低低的呜咽。 却檀心尖轻颤,侧眸一看,发现沉睡的少女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她攥紧手,喉间有些滞涩。 原来,她猜到了。 故作的抵抗和茫然,是因为她不舍得自己走。 第279章 求您救她 邬映月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 她感觉自己的魂体被浸泡在一汪暖融融的水中,周边,白色的水光潋滟,有许多温柔细碎的光点围绕在她身侧,偶尔发出低低的声音,像是在和她说悄悄话。 时间慢慢流逝,邬映月的意识开始慢慢飘远。 她看到自己变成一缕半透明的雾。 雾带着她飞越几重山河,来到了一块山前的小平原。 这里草木茂盛,花香阵阵,村庄被美好的暮光和粉色的花海包围,临山的一个小竹屋内,身着粗布衣衫的女子提着一桶水,粗鲁地搁在桌上。 “邬小善,准备烧水!” 女子约莫二十出头,一头浓密的乌发挽成如云的发髻,发髻上,一根云簪要掉不掉地悬在发中。 她不耐烦地冲屋内一喊,里面有个小少年不高兴地应了一声,然后慢吞吞地走出来。 “大姐姐,你是不是太凶了点?” “就你话多,再顶嘴我给你两巴掌。” 女子不悦地皱了皱眉,抬手拍了下小少年的脑袋,道:“明天开始,你自己打水。” “为什么,姐你要去哪?” 女子别开眼,看着屋外的花海,道:“我最近总梦见你映月姐姐。” “我梦见她受伤,梦见她哭,总觉得该去一趟。” “可是姐,你找得到苍衍的入口吗?” “找不到也要找,那边散修那么多,我不信花灵石还找不到人带我去。” “总而言之,你在这好好照顾自己,认真修炼,等时间到了,阿娘阿爹还有二哥会接你回去。” 小少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费力地踮起脚,把水扛到锅炉前放下,又似是想起什么,道:“可是姐姐,映月姐姐走的时候,不是和你吵架了吗?” “阿娘以前还跟我说,映月姐姐在家的时候,你老欺负她。” 女子恼羞成怒:“谁说我总是欺负她?好吧......我小时候确实会坏一点,但我又不是真的讨厌她。” 说到后面,女子眼底有些落寞。 她转头回屋收拾行李,再转眼,已经是第二天。 她背着行李跋山涉水,淌了水路,走了泥路,才跌跌撞撞地走到苍衍门前。 适逢苍衍休沐,不少弟子下山采买,有人瞧见满身泥泞的她,不由顿住脚步。 “这位姑娘,你找谁?” 女子背着一只灰扑扑的包裹,清秀的脸上掠过一丝急促。 “我找邬映月,你认识吗?” “她的师尊,叫玄清,对就是叫玄清。” 弟子一惊:“你说的是邬师姐吗?” “她死了。” 女子一愣,气血十足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你说什么?” “她死了。” “两年前,玄云峰的阵法出了问题,玄云峰一门都阵法炸死了。” “什......什么?” “邬师姐,魂飞魄散了。” 弟子本想继续说下去,可瞧见女子惨白的脸,语气不由软了下来。 “您也不要太难过,宗门为她办了一场很风光的告别宴,本来大家想把她生前的东西送回故乡,但你们老家那边好像设了保护结界,除了你们的村民,没有人能进去。” “节哀顺变。” 女子听完少年的话,像是丢了魂般怔怔地站了许久。 说话的弟子道了声抱歉便离开,只有她抱着袋子,茫然无措的站在原地。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繁华的街市亮起夜灯。 来往行人越来越少,女子在原地站了几个时辰,终于清醒了些许。 “映月走了吗?” “怎么要离开了,也不给我托个信呢。” “我还给她带了她爱吃的山栗子和糖果子,怎么就走了呢。” 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失魂落魄地往前走。 行至巷尾,忽然被一个身着月白长衫的矜贵青年喊住。 “抱歉,打扰一下。” “请问你是邬映月的姐姐吗?我有一个东西需要你的帮忙。” 邬梨梨抬头,看见青年逆光而立。 他抬手,递给她一盏亮起的灯。 “这盏灯里,有她残留的神识,请您务必保管好。” “只要此灯长亮,她来生便可平安顺遂。” 巷尾,光芒极甚。 邬梨梨听着他的话,有些惊喜:“你是说,她还有来生?” “是。” “你的祝愿,会让她来世走得更顺遂一点。” 邬梨梨似懂非懂。 她仰头想追问,发现青年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 “我的祝愿,能让映月走得更顺遂一些吗?” 她低声呢喃,说到最后,竟然有些哽咽。 “那我祝映月来生仙途坦荡,一生美满。” - 画面在女人的呢喃中消失。 一片朦胧的光中,邬映月好似看见一盏盏亮起的长明灯。 她迷蒙地往前走一步,又看到了邬梨梨的身影。 她似乎瘦了。 像抽了条的柳枝,窈窕纤细。 她立在一家珠宝铺子的楼上,安静的望着前方。 身后,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从包间走出,瞧见少女的身影,便走了过来。 “你要实在放不下心,就去那找她好了。” “当时刀子嘴,说她走了就不会想她,现在又在这里天天茶不思饭不想,梨梨,你让娘说你些什么才好。” 邬梨梨回头,露出一张稚气未落的秀丽面容。 “我去作甚,大宗门错综复杂,她好不容易站稳脚跟,我难道还去给她添麻烦?” “我只是听说,她近日去了北境,北境寒冷危险,她要是.....” 邬梨梨敛眸,眼底流露出几分惆怅。 身后的女人叹息:“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了,自从你妹妹走那天开始,你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先是倒卖灵草,后是开铺子,早先,你说你挣了钱就会看行,如今铺子有了,钱也有了,我怎么觉得,你还是不高兴呢?” “其实我觉得,钱够花就行,也不知道你非要挣那么多干嘛。” “如今修真界乱哄哄的,保不齐哪日,我们的努力都付之东流,梨梨啊,你听阿娘的话,咱们这小本生意够了,不要再拓宽了。” 邬梨梨闻言,眼底的惆怅瞬间消散。 她扬起眉,道:“那可不行。” “我挣钱,是为了将来我们有退路。” “若是日后映月回来,还有个容身之处......” 女声清晰飘入邬映月耳中。 她恍然睁大眼,才发现自己看到的,是今生的邬梨梨。 原来她也在想自己吗? 邬映月迷迷糊糊地反应过来。 今生她为了历练,耗费了太多时间,重生这么久,竟然没有回去看过他们一次。 等宗门的事忙完了,就回去怎么样? 邬映月想想,又觉得不行。 等传承这事结束了,就去看看他们吧。 邬映月胡思乱想,眼前的画面再次消散。 鎏金色的视野里,如水的灵力不断填补她的灵魂。 邬映月飘荡在其中,闭上眼,再睁开,人竟然又回到了宗门。 这次她看到了满目疮痍的玄云峰。 和玄云峰山脚一步一叩首的青年。 他长发如墨般垂在腰后,月白的衣角被污渍弄得一片脏污。 他从容不迫地跪下,磕头,又起身,往前走。 无数次的重复,他饱满光洁的额头早就是血肉模糊。 邬映月看见这一幕,恍然一愣。 这是谁? 邬映月心中隐隐有了答案,没等她确定,底下便响起几道窃窃私语的声音。 “那是祝师兄吗?” “这已经是第几次看到他了。” “自从那夜玄云峰失火,祝师兄好像夜夜都来这里。” “是为了谢寻舟吗?我记得祝师兄与谢寻舟交好,可能是为了让谢师兄安息吧。” 弟子们的声音传来,邬映月低头,看见青年握着一块温润的青莲玉佩,注入一丝金色的暗光。 青莲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