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虽然一肚子怨气没地方发泄闷得慌，但在崇幽面前发泄八成会死得快。 楚慎下楼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似乎有些不愿意动弹。 而齐卫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用自己手里刚烧好的热水沏好了一壶茶。 不是，他为什么要给楚慎泡茶！ 齐卫气撇了撇嘴，真想把这杯茶一口干，一滴都不给楚慎留！ 但是茶水实在是太烫了，喝不得啊。 齐卫抬头看了看正好整以暇望着他的楚慎，最终是认命般的叹了口气，不敢得罪。 “你先喝口茶，别太大火气。”齐卫小声道。 不怪他对楚慎印象不好，几次见面，楚慎不是在杀他，就是在犹豫要不要杀他。 齐卫到现在看到楚慎都还觉得头皮发麻。 很难想象，这个杀人如麻的异化者，竟然会是当年执法署大名鼎鼎的长庚！ 苍天啊，造什么孽啊！ 楚慎淡定的从齐卫手中接过茶水。 他一口没喝，便直截了当的问道：“小瞿他是多久接受的反向标记？” 齐卫抬眼看了看楚慎，知道瞿渚清这三天定然是什么都招了。 “就在一两个月之前吧，那时候他不知道你还活着，更不知道你已经异化。”齐卫看向楚慎的眼神，带着些谴责的意味。 他当时之所以同意帮瞿渚清手术，也是因为不知道楚慎是异化者。 否则，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瞿渚清。 指挥署最高指挥官被异化者反向标记，会惹来多大的麻烦？ 这远比反向标记本身可能产生的伤害麻烦得多。 “但我也没想到他接受反向标记后，腺体恢复会那么慢，甚至最近还隐隐有恶化的迹象。”齐卫低头叹息着。 他原本只以为瞿渚清反向标记后想要一个人挨过易感期会很难熬，却没想到会沦落到现在的地步。 若是伤势无法逆转，只怕再恶化下去，终将会在某一次任务中彻底失控，最终要了瞿渚清的命。 “你应该从来没有尝试过用你alpha信息素压制瞿渚清的enigma信息素吧。”齐卫沉声道。 他知道楚慎一定没有试过。 可能是潜意识里舍不得，也可能单纯是不认为alpha能压制住enigma信息素。 但如果试过，他应该早就发现反向标记了—— enigma的信息素远胜于alpha和omega，能轻而易举压制所有，只有在被反向标记这一种情况下，会向标记者折服。 这意味着瞿渚清将自己这条命都交到了楚慎的手里。 楚慎若要他死，他反抗不了。 “我之前不敢告诉你，是因为你是极域的第一杀手，你如果选择了站在他的对立面，他是会死在反向标记之下的。”齐卫目光中带着挣扎，“但到现在，我就算什么都不说，他应该也活不长。” 瞿渚清腺体损伤的情况远超齐卫预期。 若是没有楚慎的信息素，瞿渚清早晚会撑不下去。 可齐卫还没有来得及抱怨，却听楚慎肯定道：“不是反向标记。” 齐卫诧异的目光看向楚慎。 不是反向标记，还能是什么。 楚慎还能比他更了解瞿渚清的伤势不成？ 难道…… 瞿渚清还有什么事是瞒着他的！ 但若是连他都瞒着，怎么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告诉楚慎了？ 合着他成冤种了？！ 齐卫在心里一个劲犯嘀咕，越想越火气重。 现在好像不是楚慎需要喝口茶降降火了，是他需要。 楚慎垂眸继续道：“导致小瞿腺体损伤至此的，是指挥署对他腺体的改造，而不是你操刀的反向标记。” 楚慎的声音轻轻的，神色也难得的柔和下来。 没带着多少崇幽应有的攻击性。 倒是更像瞿渚清记忆里十年前的那个哥哥了。 “改造——？！”齐卫原本靠着扶手坐得悠哉悠哉，却手肘猛的一打滑，整个人都失去了重心。 楚慎像是早有预料般淡定的伸手扶了齐卫一把。 齐卫别扭的躲开了楚慎伸过来的手，好半天才狼狈的重新坐稳。 “enigma信息素很强，在战场上胜似武器。”楚慎放下顿在半空的手，“指挥署对他的腺体进行了改造，加强了他信息素的攻击性。” 齐卫倒抽了口寒气，好半天都没办法接受楚慎话里的信息。 他之前一直只以为是反向标记加之瞿渚清多次强行使用信息素导致的损伤。 可现在看来，或许根本就不是因为反向标记！ “指挥署竟然改造了他的腺体，他们还是人吗……”齐卫喃喃着，神色飘忽茫然。 改造腺体，这也太残忍了。 且不说改造需要经受的痛楚，单说现在的副作用，都已经是足够残忍的酷刑。 “腺体改造技术并不成熟，风险也异常的大。”楚慎垂眸颤声道，“小瞿虽然接受了反向标记，但我的信息素也只能暂时稳住他的伤势恶化，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第114章 小瞿，我可以……过来吗？ 齐卫震惊之下，每一次呼吸带来的起伏都在剧烈颤动。 “方向错了，之前的方向都错了……”齐卫懊恼的低着头。 瞿渚清瞒了他太久。 他一直只以为是反向标记的问题，之前的治疗手段都不对症！ 瞿渚清被改造腺体那么多年，却一直都没告诉过齐卫。 因为他从最开始就是不计后果的想要为楚慎复仇，哪怕明知这场改造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也义无反顾。 齐卫已经帮了他够多。 他不想齐卫因为他与指挥署结仇，最终被他连累。 “崇幽，你也看到了，在指挥署眼中，他当真从来都只是一把刀。”齐卫神色中透着悲凉，“你别看他已经爬上了最高指挥官的高位，但总署没谁真把他当人看的。” 纵使有足够功绩，指挥署也没有过这么年轻的最高指挥官。 瞿渚清之所以能爬到今天的位置，是他用自己这个人去换的。 不计后果的接受改造，不怕死的执行任务，只要指挥署一句话，他甚至可以去同那些异化者同归于尽。 他是指挥署最锋利的刀。 但没人在乎这把刀会不会累，会不会痛，会不会受伤…… “所以他那时候才会这么疯狂，在以为你早就死了的情况下也要接受反向标记。”齐卫笑得凄惶又苦涩，“因为他真的要撑不下去了啊。” 而楚慎，是他唯一的念想了。 “所以你能明白他在确认你身份的时候有多绝望么，他是一个很不善表达的人，因为这十余年他在指挥署没有人会听他倾诉，久而久之他在我面前也不愿意说了。”齐卫很轻很慢的说着，“但那天，他情绪失控的跟我说了很多，说他不敢相信是你，说你要亲手杀了他。” 齐卫说着，惶然停下，将眼眶中的湿润仰头强忍住。 他只是旁观者，可说起时都只觉得心脏抽痛得厉害。 他不知道作为经历者的瞿渚清又会有多痛。 “当然后来，我发现你好像也没有那么狠心，你当初或许也只是在极域，身不由己罢了。”齐卫调整了一下情绪，才继续道，“瞿渚清当然比我看清得早，在你袒露那么一丁点儿对他的在乎时，他就已经把自己哄好了，用命替你阻拦总署。” 齐卫语气中或多或少都带着些怨怼。 他知道瞿渚清如今境地不是楚慎的责(f)(n)任，而是总署需要一把完全受控制的刀，是联合政府对他的忌惮。 是瞿渚清太强了，所以怀璧其罪。 但如果不是因为楚慎的事将机会递到了总署面前，瞿渚清不至于此。 楚慎听着齐卫的话，低头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 齐卫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却能看见那双淡色的眼眸几乎要被迟迟没有落下的湿润淹没掉所有光泽。 “腺体改造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监视器却不是我能解决的。”齐卫提醒道，“这三天虽然没再触发，但易感期过后就不一定了，等瞿渚清再醒过来，你记得注意些。” 瞿渚清体内那枚监视器的情况，比齐卫最开始预料的要好些。 他本以为最坏的情况，是易感期的情绪波动反复触发惩戒，瞿渚清真的可能撑不下去。 但现在看来，除了刚进入易感期的时候，后面三天都会临时断开监测，不会再触发惩戒。 总署倒也没想直接要了瞿渚清的命。 楚慎在阴影之中的眼缓慢阖眸，仰头强忍住泪意。 现在的他，想要在易感期外靠近瞿渚清都艰难。 “我还有一个问题。”楚慎声音很轻，疲惫中透露着无限悲哀，“瞿渚清这个位置，在他之上的，没几个人了吧。” “你想问什么。”齐卫警惕的看向楚慎。 就算瞿渚清再在意这个人，齐卫也做不到全然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