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这话我可不信,”她含笑望向行礼的越离,领他们坐下,“先生不必多礼,你为大楚立下赫赫功劳,本宫又总听世鸣提起,这一见,人如其言,倒也不觉生分。” 沄守在萧瑜身后,见越离看来,躲闪着朝他颔首一礼。 沄和津都是她的人,越离开府之时被塞到府中当作眼线。 她闭口不提前言,他也不会随意唐突。 两人热络而客套地闲话几句,她嘱咐侍女将楚覃的衣物取来给楚燎换上,又将暖盆置在越离身边,确如楚燎长姐那般妥帖善待,令越离心中隔阂稍减。 “那你稍坐片刻,我去更衣就来。”楚燎飞速地牵了牵他的衣角,卷起一阵风地跑了。 萧瑜不动声色地啜了口暖茶,“世鸣与他王兄不同,尤为重情,年纪又小,先生可有打算?” 她的肚子日渐膨胀,脸上却看不出半点孕相,反而有些晦暗的憔悴。 她与楚覃之间,自然轮不到旁人来置喙。 “人与人秉性不同,但也不是全无相通,”越离摩挲着杯口,并不是为楚覃抱不平,只是如实道来:“当年我跟在大王身边,军中总有些不成体统的放纵,那时大王也不过世鸣这般大,却总能独善其身。我们这些幕下之人,也都听他提起过不知名姓的心尖人,多年过去,他早已不必克己,后宫仍只有一位女主……” “这般想来,在下也早听大王提起过您了。” 萧瑜出神地听着她不曾听说的过去,末了掩饰一笑:“人总是会变的。” 原来如此。 越离心绪复杂地看着她,他们都曾无从预料地倾心于同一人,而今他们又无法自拔地惊恐于同一境。 相逢何必曾相识。 “荒年里,看天吃饭的农人总免不了忍饥饿肚……”他忖度有顷,身先士卒地喝完杯中茶,斟酌语气。 “那就信他吧。” 赤云从屏风后躲开讨厌的爪子,奔逃到萧瑜怀里。 萧瑜抱着它清了清嗓,“……什么?” 他把空杯推到一旁,仰头问侍女:“劳烦再添一杯。” 侍女忙取来煨在暖炉上的茶,重又给他添了一杯。 他抿完一口,笑叹道:“这一杯与上一杯一样甘甜,娘娘若是口渴,不妨也多喝些。” 萧瑜抚在赤云脊背上的手指一颤,听他温声道:“依在下拙见,在真正的饥荒来临前,农人不该荒废天时,把自己吓倒。” 屋外风息雨歇,有人叩门而入,“娘娘,不知公子可在此处?大王寻公子前去议事。” 楚燎从屏风后现出身影,抖擞着袖角望向越离。 “嫂嫂,那我先行一步。” 萧瑜尚未回神,越离已起身辞行,抚平楚燎的衣襟与他一道离去。 在满地雨光辉映下,越离发间的那柄新簪,愈发流光溢彩。 * * * 各国翘首以盼的弭兵在即,杂事纷繁而至,一会儿是开林伐路修整驰道,一会儿是弭兵之会的各国宾礼,甚至连弭兵的选址也争论不休…… 待楚燎满脑子官司的出来,已经彻底清心寡欲,天也快黑尽了。 他任由侍人替他脱去外衫,随即瘫倒在床,不由佩服楚覃每日这么来去磋磨还能威风八面…… 不知过了多久,熟悉的药味飘来,他下意识往后一缩被人托住脑袋:“先把药喝了再睡。” 越离一身雪白的亵衣,湿润的长发披散在脑后,露在外面的皮肤都透出润泽的肤色。 楚燎眨了眨眼睛,耸着鼻尖凑到他颈边:“不是说不能沾水,你怎么自己就洗了?” “没沾到多少,”越离掰过他的脑袋,不容置喙道:“快把药喝了。” 楚燎盯着他把药喝了。 澡房在另一侧,楚燎扯着腰带往外跑了几步,又折回来凑在他耳边臊他:“越离,我说过下次不会轻易放过你吧?” 越离一言难尽地搡开他:“快滚。” 楚燎欢呼着跑没了影。 …… “今夜不必守夜了。”楚燎眉眼带笑地吩咐完,推门而入。 端放在连柜上的九枝灯只燃了两盏便已足够亮堂,越离似是靠坐在床边的软毯上睡着了。 楚燎寻来火引,将剩下的七盏尽数点起,屋中霎时亮如白昼。 他将床间的帛书挪了地方,踩在毯上轻抱起越离。 果不其然,越离惊惶着睁大眼睛扭挣起来,下一刻就被放在软榻上,“是我,越离,是我。” 楚燎听他松了口气,不再僵着身子,转而缩进自己怀中。 “又做噩梦了?” 他摇摇头,喑哑道:“没有,习惯了……” 楚燎抱着他叹息一声,“真想把越无烽挖出来鞭尸。” “都过去了,提他做什么,”越离探出头来,“怎么亮成这样?” 楚燎鼻孔翕张,忍了忍闭上眼:“无事,睡吧。” 越离被他凛然大义的模样逗笑,撑着身子要翻过他:“怎好让公子独守空房,我去熄灯……” “别去,”楚燎从身后抱住他,低声求道:“我特意点上的,我想看着你,你若是不愿意,那我帮你把眼睛蒙上可好?” “……那不是掩耳盗铃?” “我又没什么好躲的。” “……” 楚燎见他神色松动,先一步抽出早已准备好的赤色布条在他脑后挽了个结。 事已至此。 越离叹了口气,眼前一片模糊的欲红,身上的那点薄料终于被揭去。 在营中他也曾袒露伤疤,但那不过是两权相害取其轻,与眼下的状况全然不可同日而语……他循着记忆缩了缩身子,总觉得楚燎的视线烙在他狰狞的背上。 他惊了一声,当真有什么东西烫在他后心。 “世鸣!你……” 他两只手被楚燎锁在胸前,后背的舌尖沿着一条条疤痕游走,惊起一连串的痒和热,宛如疤痕愈合时那般难捱。 楚燎逡巡着他身上的每一处疤痕,既有难以言明的心疼,又有不可抑制的扭曲快感。 他们之间有那么多无法愈合的刻印。 楚燎拨开越离纠缠的乌发倒在他脸侧,黑黢黢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看这人玉面抹朱,在自己的催逼里无法自抑地发出惊喘,继而颊上飞霞,整个人避无可避地染上欲色……然后主动攀上他的肩头,似嗔似痴。 他说不出的餍足。 直到越离的两条手臂都无力攀扶,眼前的欲红依旧惹眼。 九枝灯久未全燃,侍人平素也只更换常用的两盏,燃起的烟丝散发出某种陈年的腐香,萦绕在越离鼻尖。 他只觉这副身子很快就要散架了,被夹在臂弯的小腿泛起异样的疼痛,眼上的布条早已被浸成绛红,他使力唤了一声:“……世鸣,把我的腿……放下……” 除了粗重的吐息与片刻不息的欲动,他没等来任何回应。 楚燎两眼发直地看着积蓄成流的水液,像是一湾浅溪流淌在越离身上。 “楚燎……腿……抽筋了……” 他攒劲一撞,溪面就轻轻一晃,在亮如白昼的烛灯下清光摇曳,靡然得不可方物。 他看得入了迷,脑中只有那湾永不停歇的溪流。 “啪!” 越离揭下布条,奋起手臂一耳光将他抽过面去,“为何不说话?” 浅溪翻倒过去,没入越离腰线下的阴影,遍寻不见了。 楚燎被他余怒未消的一双湿眼瞪得回了神,他的小腿筋在皮下不断抖动,越离疼得摔回枕上,一半是疼的,一半是怕的。 “我、我没听到!”楚燎连忙松开臂弯屈指捋着腿筋,剩下的五窍这才通了气,歉声连连地替他揉好了腿。 他见越离哭得伤心,想要凑上去安抚,越离却踩着他的肩头要下床去:“够了,你半点不理我,你……世鸣!” 楚燎垂着眼皮看他站也不稳的两条腿,越离回身捧起他的脑袋,一手抓过自己的亵衣擦去他淌到唇下的鼻血,“可……可是我下手太重?我去唤医官来。” “不用。”楚燎拽住他,随意在衣面上揩了两下,扔了亵衣一把端抱起他,重新埋了进去。 这回他没去管腰后挣扎的两条腿,拨开越离的湿发亲了亲他的耳尖,在他训斥之前堵住他的嘴,直起腰来开始攒劲。 越离悬在半空,无可奈何地抬臂勾住他的脖颈。 “这个也好。”楚燎喟叹着,完全将他抱在怀里,指尖一节一节地数过他的脊骨。 越离的神思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半梦半醒间他被侧倒在床,长夜不灭的九枝灯重又在眼前晃动,他眼中泪光滑下,呜咽着去推身后的纠缠。 昏睡前他唯一的念想,便是不会再让楚燎涉足烟花之地。 作者有话说: 每次写过渡章节都会狠狠自我怀疑……还有几章甜的,我们进最后一个副本哈[红心] 第142章 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