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林文棠最怕的东西就是蛇,看着碗里的东西忍不住想吐,便说自己吃不惯这东西,让黄德智吃。 黄德智最喜欢吃蛇肉,无论是生吞蛇胆还是蛇酒。见林文棠不吃,拿起汤匙就往嘴里送。 吃相难看不说,那张肥头大耳的脸看得林文棠频频面露难色。压低了眉,说:“公司说这个月的工资只能以现金的形式发给我。” 黄德智立马从碗里抬起脸:“为什么?” 林文棠:“不清楚。” 黄德智:“行吧,现金也不错咯。” 林文棠:“那我明天晚上八点在玛丽亚教堂等你。” 黄德智:“玛丽亚教堂?为什么这么晚啊?” 林文棠:“我值晚班。” 一碗喝尽,黄德智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回去吧。” 林文棠走出蛇羹店,黄德智盯着他的背影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心中燃起一股无名火,最后跟了上去,两人的影子最后消失在漆黑的小巷。 - “这么快就来了?今晚玩点什么好呢?”阿展搂着一个女人问梁政雨。 酒吧正好在这时将吵闹的摇滚乐换成了一首抒情歌。 “夜已在变幻,像钻石灿烂,但也这么冷……” 梁政雨解开领口的纽扣,混着酒味和体味的沉闷空气令他有些难受,并不打算坐下,只管问阿展:“联系的人呢?找到了吗?” 阿展抿了一口酒,眼神从前面舞池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身上收了回来,摇头说:“他说没时间。私家车失事,街区居民谈鬼色变,佛教联会派出高僧洒涤超度冤魂,他也要跟着去。” 梁政雨眉头一扬,有些无奈。啧。 见他心烦,阿展将怀里的女人推开,转而拿起桌上的酒杯递到他面前,“实在不行干脆让林文棠跟你一起去怎么样?” “林文棠啊。”霓虹灯交错,光影偶尔映在他端正又具有攻击性的五官。梁政雨终于坐下,接过那杯酒。 阿展问:“怎么?” 梁政雨:“第一次见这样的人,有意思。” 阿展:“你钟意他咯?” 梁政雨腹指沿着杯口慢慢滑落,说:“才没。” 阿展一听,嘴角微微翘起,走到一旁用肩膀顶了顶他,语气贱贱地,“真的假的?” “是啦,他不懂这些东西的。”梁政雨默默喝酒。 “他怎么不懂?”“你们试过了?”“他对你也有兴趣?” “没。”梁政雨放下酒杯,“就是看不懂他心里在想什么,有点好奇。” “要不要我帮你试试?”阿展问。 梁政雨:“试什么?” 阿展笑了笑:“约他出来咯,介绍几个新加坡的美女给他认识啊。” 听他这流里流气的语气梁政雨就知道他想干什么,立马转移了话题,问:“明晚你做什么去?” 阿展说:“陪珍珍吃饭,去见未来的岳父大人咯。” “珍珍是个好女孩,你别做对不起她的事,以后这种地方少来。做坏事要遭天谴的,一生孤独知不知道?” “知道啦,话又说回来,你明晚自己一个人行不行啊?要不要我再重新帮你联系一个道士跟你一起去?” “不用。” 其实只要避开警方的视线就可以了,至于传闻中的闹鬼事件,他压根就不怕。做人嘛,坦坦荡荡问心无愧就好。想起林文棠一个人在公寓,梁政雨脚步匆匆地离开了酒吧。 回去路上下了很大的雨,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偶尔有警察巡查。梁政雨坐在出租车里,车辆拐过新街时司机猛地刹车,两人猝不及防往前撞了下,等他们再抬起头,车前竟然站着一个黑色的身影。 司机破口大骂:“找死啊!丢你妈个臭蟹,大半夜不睡觉在街上当鬼啊!”他打开出租车的大灯,黑影明显抖了一下。 梁政雨这才看清雨中站着的人。他立即打开车门走了下去,林文棠面无表情地转过身,视线触及的一刹,二人同时顿住了。 他的白色t恤沾满了泥水,还有些血迹,脚边是一盆被打碎的多肉。梁政雨一句话没说,立即将他拉进了车里。 - 公寓。 林文棠从浴室里出来,瓷白的脸颊上明晃晃挂着手指印。他低着头,走到沙发前坐下。 梁政雨拿出一袋冰抵在他的脸上,跟着坐下。 谁也没有开口。 梁政雨默默敷了会,没看他,叫他自己拿着。随后他就上了二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对林文棠越来越好奇,想知道他今晚都发生了什么事,心痒难耐,蹭地一下坐了起来。 但是他又问不出口。 楼下,林文棠看着手里的冰块,伸手摸了摸破皮的嘴角。 “嘶。”真疼。 没有一丝犹豫,他放下冰块,转身上了二楼,在梁政雨的门前停了下来。 他敲了敲门。 差不多是秒开的门,梁政雨站在门口,高大的身材挡住了一半的床,床边放着他的拖鞋。 “……”梁政雨盯着他。 林文棠收回目光,抬头,问:“我能进去吗?” 梁政雨意外地一愣,眸光微闪,他不解地皱了皱眉。僵持片刻,让开了道。他抬手准备开灯,却被林文棠一把抓住了手。 “别开灯。” 林文棠的手很凉,手指在他的手腕两侧收拢,他把门轻轻关上了。 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 林文棠问:“你讨厌我吗?” 梁政雨定了定神:“不。” 林文棠:“那你愿意教我,跟我试一试吗?” “?”梁政雨惊讶地看着他,问:“为什么?” 林文棠语气放轻,蓦地蹲下,拉住梁政雨的裤腿两侧,用力拽下,说:“我想。我自愿的。” 梁政雨却将他拽了起来,拖住他的后脑勺,淡淡地说:“不对,要从这里开始。” 薄唇轻轻贴上,林文棠浑身紧绷着,他在颤抖。 梁政雨拇指抚过他的嘴唇,林文棠别开脸,鼻音微重,说:“别亲这里,很疼。” 梁政雨深吸一口气,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声音终于带了点温度。 “以后这样的事要跟喜欢的人做,知道吗?” 林文棠攥紧他的衣裳,急促的呼吸逐渐平复。 梁政雨忽然把他拥在怀里,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背,问:“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林文棠没回答,双手垂在一侧,情绪在心底翻腾着。 唉。 三日后,新日报社,林文棠抱着一叠打印纸走进了梁政雨的办公室。 他的办公区在梁政雨的右侧,一张崭新的办公桌,一台打字机,旁边摆放着一只进口钢笔,一盆水仙花。 晚上九点整。警方接到报案,有人在玛丽亚教堂的门口发现了一具男尸。 作者有话说: ---------------------- 第4章 第一场审讯。 “1992年6月8日,你在什么地方?” 审讯室,林落英双手紧握抵在额间,神色悲伤:“在家。” “有证人吗?” “没有。”林落英麻木地摇摇头,面部肿得厉害,前几日挨打的淤青还未消散。 “所以你整个晚上都没出过门?” 她想了想,抬脸说:“出过两次。” “具体时间还记得吗?” 林落英依旧摇头:“记不清了。” “你出门干了什么?”警员疑惑地皱了皱眉。 “扔垃圾。” “据我们调查,6月7日你曾跟你的丈夫黄德智因为钱发生争吵,随后他对你进行了殴打,直到你弟弟的出现他才停下。第二日,你们又发生了争吵,他不仅打你还辱骂你的弟弟和父母。然后你忍无可忍,最后在他经常喝的蛇酒里下了安眠药,将他从五楼推下,装作他因喝醉酒失足跌落的假象对不对?” “我没有!”林落英一听,情绪瞬间失控。“我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警员努了努嘴,对她的反应一点也不意外,像是认定了她是凶手,说:“随后你为了掩人耳目,把他的尸体装进麻袋,抛尸到了那间传闻中闹鬼的玛丽亚教堂。但你没想到的是,教堂的大门紧锁着,你根本进不去,所以只好将尸体留在了门口,直至6月10日黄德智的尸体被美丽物业代理公司的环境管理员发现。” “不是这样的!”她作势就要站起来,被一旁的陪审警员按了下去。“我没有理由这样做!” “那,我们换种说法。死者大概有73英镑,你一个人无法完成抛尸,所以你还有帮手对不对?”他缓步走近林落英,透过她的眼睛,看见了一丝无措。“一个能无条件帮你抛尸,且不会把你供出来的人。这个人就是你的弟弟,林文棠。” “根本没有这样的事!”林落英再也按捺不住,大声喊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