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夫妻重生后 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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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相让我临摹的诗集里,有一句我很喜欢,”他喉结滚了滚,“就是那句,此心安处是吾乡。” “其实我现在都快记不得父母的样貌了,他们为心中大义捐躯时,我才六七岁。那天我站在北地辽阔的草原上,觉得自己无家可归,但义父把我带回了军营,然后煮了很大一锅肉汤。” 薛时依看着罗养青的眼睛。 她知道了,他不需要安慰,他所经历的痛苦已经瓜熟蒂落,不再有过分的涩苦。 但他或许需要一个人倾听。 “我义父是个粗人,养孩子的方式也简单直接,我心情好时,他就高兴地给我煮肉汤,我心情不好时,他就多煮些肉汤,好像所有的情绪都可以融在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里。” 安夷将军不是很懂少年人的别扭与哀伤,但是能煮出很美味的肉汤,烤出飘香很远的羊腿。 父母离开后,安夷将军重新为罗养青赋予了北地的意义,从前他不懂这种情感,后来在薛相给的诗集里读到,原来这就是,此心安处是吾乡。 “后来他为了把不肯离开北地的我送入京,居然在肉汤里加了蒙汗药。” 罗养青无奈地笑。 ----------------------- 作者有话说:(2025.10.18)2328字 —————————— 小剧场: 薛清很要强,也确实很强。 她愿赌服输,留在了白鹭书院,并下定决心要胜过徐扬之。 后来很多次考核,她都胜出。 “薛清。”徐扬之唤她。 薛清冷笑,“听好了,别人可以叫我薛清,你不能。” 徐扬之沉默。 “那我叫什么。” 薛清得意洋洋,“叫我薛赢!” 薛清天天赢! —————————————— 燃尽啦,补好了字数啦,这两章会缠绕三个人的回忆。 虽然知道回忆不受欢迎(心虚.jpg),但是我想写很久啦。 昨晚码字时抱着侥幸心理喝了瑞幸,晚上睡不着就一连吃了四五颗褪黑素软糖,后果就是头疼加失眠。 今天醒来后看到很多很多评论和收藏,捧着手机想了好久,感到非常感动与开心,心里有好多话想说,但不知道如何组织语言。 一整天都感觉自己泡在爱里。 总之,真的很感谢宝宝们!我一定会好好写! 第38章 贯穿罗养青整个孩提记忆的是父母离去的背影。 他们都在军中任职, 但并不带他去军营,而是把他留在很安全的姚城,请了个阿婆照料。 姚城什么都好, 就是有些无聊。北地寒风太烈, 总扯断纸鸢的线,私塾夫子授课太慢, 他半堂课就能学完对方要讲一日的内容。 布庄掌柜家的小少年在回家路上对罗养青说很羡慕他。 小少年羡慕他去河边玩水后回家不会挨打,不像自己一定会被阿母拧着耳朵骂, 真的可疼了。 罗养青面无表情地听完这恭维,回家后看着空空的宅子,从此以后不再跟小少年一起玩耍。 跑到屋顶看月亮时,他也会想,自己是不是对父母不重要。 某年秋, 爹娘突然派人把他送到在白南任职的伯父家里, 反正呆在哪里都一样,罗养青很无所谓地在白南住了小半年。 只是没想到,再回到北地时, 姚城不复旧模样,只剩断壁残垣, 正在慢慢重建。原来是这年雨水不足, 草原水草不盛,寒冬时缺粮的匈奴骑兵劫掠了这城池,带来一场浩劫。 幸免于难的众人里, 罗养青看见小少年,没看见布庄掌柜。 “所以,我入军营的原因很简单,只是希望所有稚童顽皮后回家都能挨打。” 罗养青展露一抹笑, 用衣角拭去剑鞘上的浮尘。 他告诉薛时依,“其实我不像我爹娘一样心怀远志,没有想过拜将封侯,也没有开疆拓土的野心,我只想守住北地,守住我看重的人。” 有时候,守比夺更艰难。 不知怎地,薛时依想起陆成君的话,她似乎也明白了前世他如何说服了罗养青。当初太子回京称帝后,她觉得一切都趋于圆满,陆成君却微叹,他说励精图治是更严厉的考验。 大景朝政动荡了十年,承蒙天佑,外患未起,但内忧良多,此后的路还长。不过,不必惧乌云遮目,关关难过关关过。 不知道前世她死后,他有没有做到他的话。 薛时依突然发现,她原来没想过上辈子自己死后陆成君的境况,没想过爹娘和哥哥。于她而言,前世的一切静止于华岩寺。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向他们告别。 薛时依呼出一口气,她看向罗养青,心有所感。 她问他,“令尊令堂是什么样的人呢?” 罗养青仰望着辉月,“胸怀天下,甘愿为大义死而后已的人。” 薛时依是真正死过一次的人,她不敢断言罗养青父母的想法,也不想说教什么。 她只是轻轻讲述自己的感受。 “我也想过这一生的归宿到底在哪里,生死说来渺茫,若让我为天下,为百姓去死,我想我也并非不愿意。只是,我死前做不到依旧挂念天下和百姓,我一定想的是我最在意的人。” 容她妄议,世间应该无人只因大义而死。 “而且,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更想拼尽全力活下来,因为我还有想见的人。” 前世遇害太快,薛时依一头雾水地重生回十四岁,死前什么都来不及说,什么都来不及做。如果离去的人已经不可挽回,那她希望,活着的人早些释怀。 夜愈来愈深,明灯引来几只灰蛾不懈地撞。罗养青站在明暗交错的廊下,神色不甚分明,他默然立着,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动一瞬。 亥时已近。 薛时依小小打了一个哈欠,眉间染上几分倦意,跟罗养青说再见,“夜风寒凉,早些休息,小心风寒。” 她带着侍女离开。 * 沐浴后绞干长发,薛时依坐在桌前,提笔写信。 先前与罗养青的谈话,引出她好多遐想。太子的失踪原因扑朔迷离,牵连甚广,也不知今生结局如何。 倘若有朝一日,阎王当真要她五更死。 薛时依想过那五更该做什么。 一更访友,二更寻亲。 三更见君郎。 四更相对坐,解罗裳。 她想,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等到五更,衣冠楚楚地坐于榻上,拭去陆成君的泪水后,薛时依一定会叮嘱一句话。 “你要好好活下去。” * 翌日,薛时依带着满身轻快去千山书院。 经过昨日那一遭,去甲子堂的路上,她审视起千山书院的草木陈设,认为往日感到的心旷神怡都能不算数,还是自家的白鹭书院看着最宜人。 祖母要是真的读了千山书院,肯定会后悔。 散学后,她把罗子慈和游芳雪拉上了马车,不容置否,“你们两个,今天就跟我回薛府吧。” 游罗两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今日是什么路数?” “大概是人牙子的路数罢。” 听着她俩明晃晃的编排,薛时依假意凶她们一眼,两人皆表示毫无狠意,女郎还须勤加练习。 游芳雪淡定地看起书来了,跑是跑不掉了,索性休息吧。 薛时依坐在两人中间,捧着铺子的账本盘算,心无旁骛。 罗子慈一般不在马车里看书,她会头晕,但是眼睁睁看着身边两人勤学,也让她头痛。她探出马车寻罗养青聊天,唤他。 “青青。” 罗养青叹气,现在他开始头痛。 他的腿夹紧马腹,毫不犹豫地催促马匹赶紧走远。 一到薛府,薛时依便火急火燎地下了马车,拉着罗子慈和游芳雪往薛府里跑,好似有着十万火急的事情。 被拽着的两人饶是再迟钝,也觉察出不对劲。 “时依,这是出什么事了?你别着急,慢慢告诉我们。” 看她俩神色担忧,薛时依忍俊不禁,把两人推进正厅,“事以密成,我不能说。” 古朴大气的厅堂中,端坐着一位气宇威严的老者,岁月不败美人,而她举手抬足间流露的气度,更是令人不自觉便正襟危坐。 薛雍阳侍立在薛清身侧,见人进来,略一颔首。 “这是我祖母,”薛时依给两人介绍道,又朝薛清甜甜开口,“祖母,我把人带来了。” 这就是名扬大景的第一女相,当今帝师。 罗子慈只一眼就认出了人,随即悄悄扯了扯游芳雪的衣角,示意她跟着自己上前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