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卜卦一见生财 第245节
白榆拉住他握拳的手,上前半步侧身挡在他身前,“哪来老汉,乱认亲。” 这男人拿眼扫她,目光落在她二人相牵的手上,又瞄见她挂在对襟系带上的铜钱,眼里露出些了然,讥讽道:“你当真是毫无长进!这般胆小无用,竟躲在弱不禁风的小娘子身后。” “弱不禁风?你是看不起他还是看不起我?”白榆腰间的鞭子早已握在手中,如游蛇般瞬势朝着男人扫去,攻势犀利狠绝。 男人的速度也极快,避开打来的鞭子,一道残影似的近到白榆身前,徒手去抓银鞭。 却抓了个空,姜晚义眼疾手快,搂住白榆迅速后撤,不让男人靠近分毫,而银鞭同时一转方向,打在男人脚下阻了他的步子。 男人再想近前,一柄未出鞘的宝剑拦在身前。 “这位不知名前辈,你出言挑衅在先,又以大欺小,真是不讲武德。” 明明是他们先动手,到了李玄度嘴里,愣是说成男人无理。 男人咳嗽两声,似乎有些气喘,收了势看着李玄度微微愣神片刻,才笑道:“义儿也有朋友了。” 笑容里不知是讽刺还是欣慰,叫人捉摸不透。 又道:“许久未见,你不与为师说两句吗?” 姜晚义松开揽在怀中的白榆,上前几步对男人说道:“我与你早已恩断义绝,无话可说。” 男人又猛烈咳起来,“你拿什么与我恩断义绝?咳咳,你手中的刀都是我赠予,除非将你这一身本事还与我。” 话说到这份上,在场人也都猜出这男人的身份,李玄度想到阿音在斗兽场时说过,姜晚义在心魔里喊过‘师父’,更是心下明了几分。 他放下拦在男人身前的月魄剑,说道:“既是师徒一场,拜入门时磕过头,出师时自然也该磕头三响。” 这话已是给了两方台阶,但下不下全在这二人自己。 既是心魔,哪有那么容易破。 不曾想姜晚义竟真当街双膝跪地,手中的夜影刀放于膝前。 “砰砰砰”地磕下三个头,声音重得行路人皆驻足注目。 等起来时额上已是破了口,沾着灰尘,鲜血如注。 男人受下他这三声响头,咳嗽连连,咳得直不起腰。 姜晚义站起身,抹了把顺着鼻梁流下来的血,一言不发走到白榆身边,想去牵她的手,伸手时见自己手上沾着血迹,又默默收回手。 只说:“走吧。” 缩回的手在半路被白榆拉住,她拿出帕子替他拭去手上的血,又抬手去擦他额间滴流下来的血。 踮起脚轻轻吹着他的伤口,“痛不痛?” 她的动作很轻,血一时止不住染透帕子也弄脏她的手,她丝毫无觉,只专心做着这一件事,就好像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比这一件更要紧。 看着她眼眶微红,姜晚义却无声笑了,抬手止住她的手,握进自己掌心,“别擦了,走吧。” 又招呼李玄度:“九哥走了。” 而后头也不回转身离去,独将夜影刀留在原地,这是既要出师也决心断义。 李玄度正要抬步跟上,这男人将他喊住,“小友留步。” 他回头,见男人拾起地上的夜影刀,“麻烦小友将这刀给他送回去吧。” “前辈不如自己去送。”李玄度不接手,也没迈步。 他在等更多的解释。 男人却并不打算多说,以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他决意如此,若我去送他定不会要。” 李玄度仍是不接,“师徒一场自然互相了解,他执意之事,我去结果也是一样。” 说完要走。 “那麻烦小友替我将此物转交于刚刚那位耍鞭的小娘子。”男人又从袖中取出一个老旧的拨浪鼓,“这是义儿幼时之物。” 木质的拨浪鼓红色漆皮都已经剥落大半,鼓面的印花更是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瞧出是个胖娃娃抱着条锦鲤。 唯独手柄处光亮,像是被握在手中无数次拈转,以至于都包了浆。 “这刀小友替义儿收着吧,日后他想要就给他,若是不要……再丢了便是,我留着也无用。” 前边,姜晚义已经在催促他,“九哥还在磨蹭什么?” “来了。”李玄度思量片刻,接下拨浪鼓和刀转身离去。 第189章 客店大堂。 苍清正同大师兄、大师姐一起用午饭。 客店门口走进来一位娘子, 身穿紫色褙子,她拿眼在堂中一扫,立时笑着走到苍清身侧。 露出一个恰到好处不谄媚, 也不寡淡的笑,“这位可是苍家小娘子?” 苍清看她这打扮便知是媒人, 笑着应声,“是我。” 媒人立即递上一张帖子,“这是细贴, 清苍小娘子过目。” “细贴?” 苍清心中纳闷, 写着男方信息的细贴李玄度已经亲自给过她,为何请媒人再转交一次? 陆宸安也道:“怎么是官媒?小师弟最终还是打算用上身份?” 媒人也分好几种,能穿紫色褙子的是宫廷官媒,专为达官显贵、皇亲国戚说亲。 媒人捏着声笑道:“为亲王说亲,自是官媒。” 苍清这才放下手中筷子,接过帖子, 笑嗔, “小师兄真是多此一举。” 官媒人见她接下了帖子,脸上更是笑得可亲, “苍小娘子既然接下了帖子, 请将八字告知于我,若是需要相看……” “等会。”苍清打断她的话。 这话听着越发不对劲,她忙打开细贴一看,怔在当场。 帖子上写得亲王名姓不是赵玄,更不是李玄度,而是赵隐,这资产倒是挺丰富。 她所认识的亲王只有两位,一位琞王赵玄, 一位暻王赵殊。 “谁是赵隐?”苍清将细贴塞回官媒人手中,“你找错人了。” 官媒人心下一惊,她奉命而来,那亲王瞧着温润如玉,但说话时总让人觉得不寒而栗,若是不能将事说成,怕是要惹祸上身。 忙捋平整被捏皱的细贴,重新放置于桌上,“哪会错呢。” 凭借多年来的三寸不烂之舌,官媒人面上故意挤出一丝可惜之色,压低声,“要说娘子这般品相也就昭王可与您般配,若是错过这般佳婿还去哪处寻?小娘子莫要在这时候矜持。” “昭王?”苍清重新拾起筷扒饭,笑道:“又是来寻麻烦的。” 这昭王怕不是替他那胞弟暻王来报仇的。 她稍侧头看媒人,“你都说了是昭王,他的婚事能轮到自己做主?” “这……”官媒人哑口。 她也不是没质疑过,但昭王执意,并表示任何后果他自会承担,她只需要将东西送出去,就能得丰厚的酬金。 本想着一介平民遇上金龟婿,这事稳成,不想这小娘子如此不识好歹。 只好改口,“即使日后真不能做大娘子,以昭、赵郎君的身份地位,也是一辈子荣华富贵,赵郎君肯亲自提亲足以见重视,自是对娘子你爱慕非常,有夫君宠爱着,和那正头娘子又有甚区别?” 见苍清只知吃饭,官媒人又将目光投向桌前另外二位,“苍小娘子年纪还小,不懂其中道理,二位作为亲眷年长几岁,应当知晓媒人我用心良苦说得都是正理。” 陆宸安开口赶人,“媒人还是别费心了,赶紧回去吧,我家阿妹自有两情相悦之人。” 客店门口又进来一身穿褙子的妇人,头戴冠,晴日里手中还撑着把小伞,一进店便四处张望,似在寻人。 这身装扮必然是私媒。 赶在她上前询问店家前,苍清朝她招手,“你要寻得人在这。” 这妇人笑着迎上来问道:“是苍小娘子?” 苍清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答,私媒人立时挤开官媒人往前凑,递出一张帖子,“这是李家郎君托我送来的合婚庚帖,下定的日子记在里头呢。” 苍清放下筷子接过帖子,这回先打开看过后,才重新合上放进小包中,又拿出一吊钱递出,“媒人来一趟辛苦,这钱请你喝酒。” 私媒人笑嘻嘻接下,说着吉祥话,“小娘子与李郎君当真是天作之合。” 官媒人急了,“你们已经进行到下定了?” 苍清不回答她这个问题,只将桌上那张细贴塞进她手里:“你回去带句话给赵郎君,玩过得了,有事直接来,我同玄郎在这等着他。” 官媒人手中攥着细贴,琢磨着这话的意思,怎么想都觉得这话不能带回去,思量间,门口出现一人替她解决了这难事。 来人正是昭王赵隐,“苍娘子的话不必托人传达了。” 官媒人迎上前,微弓着腰,轻声说道:“赵郎君,您看这。” 赵隐面上依旧和煦,“你先回去吧。” 官媒人虽如获大赦,却就是觉得昭王是面如冠玉,心下指不定多黑,也定在怪罪她没将事情做好,脚下抹油赶紧跑了。 苍清叹口气,也对私媒人说道:“你先回去吧。” 等私媒人走后,她才再次开口:“赵郎君没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赵隐面上含笑,款款走到她身边寻了张凳子坐下。 这张布满虫洞不知被多少人坐过,早已经发乌发亮瞧不见木纹的烂木长凳,硬是被他坐出了金丝楠木椅的效果。 苍清别开眼,“别人吃饭时,就该回家了。” 赵隐低低笑起来,“苍娘子真是幽默。” “……”苍清第一次遇见比自己脸皮还厚的人,“骂你没教养听不出来?” 赵隐露出些许委屈的神色,“不是苍娘子说让我直接来的吗?如今我来了你又不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