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卜卦一见生财 第246节
苍清答:“那是在不知道赵郎君就是昭王之前。” 这人明明对她的行踪名姓全部了如指掌,昨日在珍宝铺却还要故意问她名姓,昭王定然要比他那胞弟暻王难搞。 可小师兄是假的九皇子,怎么会和真皇子们长得像? 她昨日也正是因此没想到这一层,更不会去留意他姓赵。 果然赵隐说道:“我并未刻意隐瞒,只以为苍娘子聪慧,见了我的样貌又知我姓赵,必能想到。” 好嘛,还反过来被人阴阳着骂蠢,怼不过,想小师兄。 苍清忿忿,朝着祝宸宁和陆宸安投去求助的眼神,结果这二人对她耸耸肩,一脸的爱莫能助。 骂人这事,他们不在行。 赵隐见她不说话,换坐到她的长凳上,离她仅一人距离,语气极其认真地问:“苍娘子为何不收我的细贴?对我的条件不满意?” 苍清忍不住转头去看他,“你是疯了吗?问出这种……” 话到一半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赵隐竟趁她转头时忽而凑上来,二人差点对上脸,吓得她身子急急后仰来避,重心不稳险些从长凳上摔下来。 祝宸宁眼疾手快站起身托住她后背,护她到自己身侧,在二人中间重新坐下,隔开了她与赵隐,并说道:“赵郎君自重,我家阿妹已经许人了。” “只要未拜堂,便不算夫妻。”赵隐依旧面如春风,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觉得凉飕飕的,“即使拜了堂,也可和离。” 苍清抓着祝宸宁的胳膊从他背后探头去看赵隐,“你为了恶心我们,竟愿意牺牲至此?” 赵隐也歪着头看她,“我为何要恶心你?” 苍清嗤笑,“那你还能是真看上我了不成?” “还真是,一见阿清误终身。”赵隐这张金质玉相的脸,温和地说出这般情话,换任何女子听在耳中,都可能会面红耳赤。 连苍清都有些许晃神。 但以他们的关系他当众喊得如此亲昵,真是相当失礼,就是李玄度初时都很少这般喊她。 这可真是个没皮没脸难缠的主。 原本因着他同李玄度几分像的面容,还心存客气,眼下已是荡然无存,苍清沉下脸,“玩笑开够了吗?” “我并非玩笑。”赵隐眸色深深地瞧她。 眼神热切,看得苍清心生怪异。 “真是疯子。” 她白他一眼,缩回头掩在祝宸宁身侧,不再理会。 “那三哥定然一语成谶。”李玄度抬步从客店门口进来,面上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要误了终身,孤独终老。” 他刚到客店门口,还未见到人,先闻其声,昭王那句“一见阿清误终身”,直接唤出他的危机感,怒气随之涌上心头。 又讥讽道:“三哥短短几十年寿数,忍一忍眨眼就过,不似我修行之人,要同心上人相携几百年。” 就差直说短命鬼,别肖想了。 “九哥还是这般尖酸刻薄。”赵隐收回落在苍清身上的视线,转而看向李玄度,眸色冷了几分,“除非盖棺定论,又怎知花落谁家,九哥别到时百岁千岁独过。” “三哥的嘴也不遑多让。”李玄度走到苍清身边,跨坐在长凳上,挑衅地回看赵隐。 后一步进来的白榆见了赵隐,吓了一跳,匆匆放开拉着姜晚义的手。 支吾地喊道:“表、表兄。” 姜晚义手中一空,眸光暗下来,轻呵一声,自顾走进客店,临近找了张空桌,在长凳上背对桌坐下,支起腿冷眼看着。 陆宸安一眼瞧见他的伤,忙走到他这张桌上坐下,问他情况替他处理伤口,他认真回答着,眼却忍不住往白榆地方瞥。 白榆挪着步,走到赵隐跟前,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看来榆姐儿近来过得很是滋润,不如在汴京时苗条。”赵隐笑看她,又平淡地说了句:“该居安思危啊。” 白榆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只默默在旁坐下。 苍清却看不过眼,侧过身极其娴熟往跨坐着的李玄度怀里一靠,说道:“吃你家米了?废话如此多。” 她现在有靠山了。 “苍娘子就是幽默。”赵隐偏头瞧她。 视线从她半倚靠着的姿势,又落在李玄度腰间的绦带上配着的海棠形玉绦环,语气冷下来,“作为郡主,她难道没吃吗?” 苍清回怼:“她现在是我的人,自有我发薪俸。” 赵隐丝毫不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的饷银又从何而来?” 苍清一噎,但无需她出声求援,李玄度已抿起薄唇冷笑道:“三哥好胆魄,叫弟弟佩服。” 他将手中的夜影刀放到桌上,“啪”的一声,让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到此处。 “若是我就不敢说郡主吃着我家米。” 李玄度笑容不减,目光沉沉,“三哥是聪明人,应当分得清掌国库和食国禄的区别,平民便作罢,身在皇家我们同郡主可无分别,还是说……” 偏在此处停顿了一下,复才说道:“你有其他不该有的心思?” 赵隐黑眸一眨不眨看着他,眼里带着的冷意,如千年不化的寒冰。 好一会他脸上才重新恢复温润笑意,“九哥言重,我不过是同表妹玩笑,她爱吃谁家米吃谁家米,只要别数典忘祖就好。” 说这最后一句时,他又移开视线转而看向白榆。 桌上氛围剑拔弩张。 各个说话声音不重,气势不小,祝宸宁夹在他们中间,思来想去,说道:“你们继续。” 而后从长凳上站起,跨出来坐去了姜晚义和陆宸安那桌,“那桌夹枪带棒,还是小孩桌好啊。” 白榆也起身,低声说了句,“表兄不必挂怀我吃谁家米,我自不会数典忘祖。” 说完也走到另一桌坐下。 这桌便只剩坐在同一张长凳上的李玄度、苍清、赵隐三人。 赵隐刚往苍清方向挪了挪,那把刚刚还被放在桌上,通体漆黑的刀便抵上他胸口,虽未出鞘,也能感受到从刀柄处传来的力道。 李玄度执刀的手微微朝前用力,阻了赵隐继续靠前的动作,“我们很忙没空招待,有事说事。” 赵隐握住剑鞘,也使了劲,一寸一寸往旁边移开,面上仍一派和气,“我不过是来通知九哥,你要的,我也想要,各凭本事。” 他站起身,姿态优雅地跨过长凳,也不等人回话,转身走出客店。 苍清侧身仰头问李玄度,“他想要什么?玉京?” “大概是吧,不然还能是什么。”李玄度歪头垂眼看苍清,对上她的明眸,一瞬间觉得昭王要的也许不是玉京,也不是王座,而是他眼前这个人。 不然为何单单说来通知他“九哥”,而不是来通知“他们”。 这根本就是明晃晃在朝他下战书。 他摇摇头,定是自己想多了,昭王同苍清算上之前在珍宝铺,今日也不过才第二次见面。 另外几人又坐回这张桌上。 说起官媒人的事,苍清笑道:“昭王想要玉京竟如此明目张胆,但将主意打到我身上,未免有些舍本琢末。” 祝宸宁道:“也不算舍本琢末,毕竟你掌着浮生卷。” 李玄度听完敛起眉心,除了他琞王,没有一个亲王会明目张胆谋求玉京,若昭王敢,刚刚也不会被他三言两语用官家掣肘。 心下反而更加肯定了自己刚刚所想之事。 昭王要得绝不是玉京这么简单。 心慌更甚,将眼前人揽进怀里,郑重说道:“阿清,我不想等了,九月初十就挺好。” 第190章 李玄度执意要将日子定在初十, 祝宸宁也不好说什么,只道:“原本婚礼都在黄昏时,我们需稍提前些。” 李玄度点头, “好,只有我们几人没那么讲究。” 又对姜晚义道:“让你磕头拜别, 没让你以头抢地,破了相如何做我的傧相?” “九哥出得馊主意,这会又埋怨上我了。”姜晚义前额已经被缠上白色纱布。 若不是他今日扎头发的是朱色发带, 白布缠头瞧着多少有些想要俏一身孝的意味。 陆宸安对自己的医术很是自信, 一拍桌子,“小师弟还未进我家门,就开始质疑师姐我了?” 准姑爷李玄度立时不敢再造次,使劲摇头,“不敢。” 为了转移话题,他忙从乾坤袋里取出拨浪鼓, “白榆, 刚那男人给你的。” “给我的?”白榆好奇地拿起来瞧,顺手就拈着木柄转了两下, 发出“咚咚”脆响声, “为什么要给我这么个破烂玩意儿?” 李玄度回道:“说是十哥幼时之物。” 苍清也凑上前瞧,“很难想象十哥幼时拖着鼻涕水玩拨浪鼓的模样。” 祝宸宁笑着接话,“这有何难?你想想小师弟幼时的模样不就行了?” 绝对比姜晚义的幼时更开朗无拘。 陆宸安点头,“他穿着抱腹和开裆裤当街撒尿,小师妹又不是没见过。” 苍清陷入一阵沉思,拿犹疑的目光在李玄度身上来回扫。 开始怀疑自己一个近千年的妖怪,怎么会喜欢个小破孩。 李玄度立马打断她的思绪,“别想了。” 陆宸安又道:“小师弟也用不着害臊, 你忘了其实小师妹幼时也没比你好到哪里去,她还……” 苍清忙去捂她的嘴,“别说了。” 但李玄度的思绪已经被拉回幼时,她还…… 她还在他与别的小孩比谁尿的远时,做过裁判…… 气氛一时沉默下来,只剩下拨浪鼓被拨转时发出的“咚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