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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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岁之前,都是在穆府同穆汐一起长大,偶尔入宫,后来又以伴读身份入宫与母后团聚。】 【穆汐于我来说,与李鸢无异。】 这点江箐珂倒是能理解。 她与江止虽无血缘关系,可自小一起长大,打打闹闹,也是兄妹情意深。 但是...... 江箐珂还是火大。 她咬牙切齿,质问的声调都比先才又高了好几分。 “所以,你不还是为了穆汐,两次撇下我走了?” 李玄尧不置可否。 他想了想,提笔反问。 【那江止受伤,你可会撇下我去看他?】 “......” 江箐珂拳头紧攥,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反驳。 因为阿兄若是受伤,她肯定跑得比李玄尧还要快。 但是...... 李玄尧还是欠踹。 她抬起腿,用力踹了李玄尧小腿一脚。 “那哪能一样?” “你那是侧妃,是你的妾室,我那是阿兄,我的亲人。” 江箐珂口沫横飞地高声吼道:“女人和亲人,哪有可比性!烂人!” 回到榻上躺着又寻思了一会儿,江箐珂坐起身来,隔着半个寝殿质问李玄尧。 “徐才人肚子里的孩子,该不会是你的吧?” 李玄尧起身。 一边走,一边快速写下解释。 待到榻边,一页草书已写完。 草是草了点,但是勉强能看出个数。 【孩子是穆珩的。】 【两人本有婚约,且情投意合。】 【只可惜几年前穆家生变,徐家便退了这桩婚事。】 【而今年,徐才人也已到出嫁的年纪,徐家急着为她定亲,穆珩自是等不得。】 【你又不肯同房为我正名,我和穆珩一经商量,便索性暂时将她纳入宫中。】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江箐珂闭眼冷静,沉了口气后,又问:“那以后怎么办?” “再怎么说,那徐才人名义上也是你东宫太子的才人,生了孩子,以后自是要冠李家的姓氏。” 【我和穆珩自有打算。】 李玄尧十分自觉,提笔顺带着把张良娣的事也交代了。 【张良娣也绝没碰过。】 【她父亲是吏部侍郎,父皇选她入东宫为良娣,本也是为我拉拢势力。】 【只可惜张良娣的兄长与十皇子私下来往极甚。】 江箐珂听明白了。 “所以,张良娣是惠贵妃的人?” 李玄尧颔首,手语比了个绝杀的手势。 【早晚要除掉。】 “除掉有何用?” 见李玄尧在床榻边坐下,江箐珂旋即起身下床,同他保持着距离。 “除了一个张良娣,以后还会有王良娣,李良娣......” “有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的?” 提到皇帝这二字,江箐珂顿了顿,又想起一茬来。 “异瞳也就算了,你一个哑巴,以后怎么当皇帝?” “皇命天授,你就算有我江家军权做后盾,也不是被世人所能接受的。” 李玄尧的眼底登时多了几分倔强和不甘。 他写字反驳。 【哑人又如何?】 【哑人便不能治国安邦?】 【既有人让我成为哑人无缘帝位,我偏要坐上那把龙椅,光明正大地给他们看。】 【君之为政,当以德为先,民为本,法为纲,才为器,兵为固。】 【又有哪一句是说以言以声为首的?】 【难不成,跛足无膝之人,便不能挥军百万,决胜千里,写下兵书几卷?】 【女子之身,便不能披甲上阵,统率三军,保家卫民?】 【世之成规与偏见,皆人为所立。】 【旧念不破,安得新道行于天下?】 “文绉绉的。” 江箐珂皱着眉头看完,差点以为又见到西延书堂的夫子了。 她愤愤将册子扔回给李玄尧。 “行行行,你会说,你有理!” “得亏是个哑巴,不然得用吐沫星子喷死我。” 月白色的衣袍前胸已经彻底被血色染红,李玄尧却像没事儿人似的,朝着江箐珂伸出手来,求她过去,求她原谅。 被欺瞒了这么久,火气岂会轻易消了。 江箐珂剜了他一眼,转身又朝矮榻而去。 她气冲冲走了几步,步子又顿在半路。 江箐珂面颊微仰,身心疲惫地站在那里闭上了双眼。 想要问的破事太多太多。 多到她现在一个都不想问。 可有一件事,江箐珂还是想问一句。 背对着李玄尧,她漠声道:“穆汐的寝殿密道连着你的书房,你们岂不是想见面便可以随时见面?” 浓浓酸涩之意在胸口弥漫,喉间如同咽了碎瓷,有种锐利之物划割的刺痛。 江箐珂堪堪压下冲到鼻腔的泪意,讥笑道:“如此私密的事情,只有你们几个知道。” “而我每日被你们合伙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似的。” 她长叹了一口气,怅然道:“是啊,我就是个外人。” 身后脚步声临近。 江箐珂转过身去,退着步子,不断拉开她与李玄尧的距离。 她神色平静,语气也平静。 “李玄尧,我虽不知到底什么样算是喜欢一个人。” “但我知道我肯定是在意你的。” “而我这个人心眼儿太小,越是在意,就越喜欢挑三拣四的。” “可惜你是李玄尧,我受不了以后有好多女人围着你。” “左右江箐瑶就要嫁给白隐了,她比我得父亲宠爱,到时江家军一样可以为东宫所有。” “长痛不如短痛。” “不若,你放我走吧。” 第96章 怪物 怎么打,怎么骂,都无所谓。 但一句“放我走吧”,却触碰了李玄尧的底线。 锋锐的眸眼噙着两色的愤怒,眼尾也漫上两抹浅红来。 适才的温柔、乖顺、卑微和万千愧疚,都被这平静无比的一句话,给炸得瞬间荡尽。 狼就是狼,虎就是虎。 纵使有摇尾乞怜之时,终究是难去兽性。 李玄尧亦是如此。 上位者的孤傲和不容违抗的威严,是他与生俱来的,是镌刻在骨血里的。 八哥儿也好,穆珩也罢,作为影子,他们言谈举止、神色气场,也皆出自于李玄尧。 李玄尧直勾勾地凝视着江箐珂,面色沉冷地踱着步子,朝她一点点逼近。 直到将她逼至殿内的梁柱,把江箐珂圈到他高大的身影之内。 他居高临下,无声启唇。 用口型告诉江箐珂两个字:休,想! 江箐珂欲要将他推开,却被李玄尧用身体死死抵在梁柱之间。 不容她抗拒推搡,也无需多言,大手捧起她的脸,李玄尧肩背微弓,俯首,鼻峰错开,带着那极具侵略性的亲吻堪堪压下。 肆意如斯,强势如他。 他不能说话,便只能用这种霸道又直接的方式告诉江箐珂。 他在意她,喜欢她,想永永久久地占有她,休想从他身边逃走。 这是从她接受赐婚圣旨那时起,便定下了的心意。 而江箐珂的怒骂,也都被堵得细碎且含糊不轻。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来告诉江箐珂,也告诉自己,她是他的,休想摆脱他这个说不了话的哑巴,长着两色眼睛的怪物。 江箐珂不愿碰他。 他就握着她的手,带她抚摸自己的面庞。 江箐珂抡他巴掌。 他就一下下受着。 江箐珂下狠口咬他。 他便也以牙还牙。 甜腥的血气混着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委屈、愧疚、愤怒和汹涌如潮的感情,在两人唇间漫延交织,直到怀里的人慢慢乖顺下来。 人是乖顺下来了,可江箐珂却哭得厉害。 除了在床上,李玄尧并不想看到她为别事哭。 泪水如珠从眼角滑落,却像是下刀子似地扎在他心上。 额头顶着额头,唇与唇在湿烫的气息间若即若离。 指腹拭去她唇角的血色,大手一抹,李玄尧又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可江箐珂的眼泪却是擦不完地流,最后只能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李玄尧竭尽全力想要唤他一声小满,然后告诉她乖乖的,不要哭。 可那一字一句,到了喉间,都化作细碎晦涩的低哑呢喃,支离破碎,难以成声。 唯有不断缩紧的臂弯,传递着他所有的情绪和想说的话。 李玄尧从未这么恨自己是个不能说话的哑巴。 是他错了。 或许就不该惦念着她,把她娶到东宫。 他的筹谋规划里也不该有她。 正在李玄尧自责无奈时,却被暧昧的触碰碰散了所有自责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