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爹娘,不管能不能昭雪冤屈,至少,所有人都知道,钟家的医术,没问题! * 皇帝在焦头烂额,思考对策。 此刻,没有任何人敢进去打扰。 公理,道德,亲亲相隐? 权力,地位,大义灭亲? 各种复杂的心情,在皇帝心头交织。 孟庭祯远远就看见了,很是高兴。 他就喜欢把难题摆在父皇面前,看他纠结,也尝尝他被父皇出题为难的滋味嘛。 好孩子,就该拿好东西,招待父亲! 二皇子手拿功课,本准备进去找皇帝,被孟庭祯拦下了。 “嘘,二哥,别进去,父皇正烦呢!”孟庭祯拉他,“现在连皇祖母都不来找父皇的。” 这个决定很难下,只有皇帝自己能下,骂名也只有他自己背。 想要平衡,没那么容易的。 “你说,大伯父的事?”二皇子面露犹豫,“这事,真难办。” 流言早就吹到宫中,不过摘去了少儿不宜的部分。 二皇子自己代入一下父皇的位置,都觉得快被难死了。 一头是父亲和兄长,一头是百姓和江山,怎么量,都量不出来。 孟庭祯背着手,缓缓而行,“要是我犯错了,鱼肉百姓,二哥会出面检举我吗?” 二皇子思忖良久才说,“先弥补受害人,再催你自首减轻罪责,最后跟着你一起赎罪吧。” “这不就结了?我也是一样选择。”孟庭祯笑笑,“走吧,让父皇自己去想。” 不论如何,他不亏的。 * 拖延是没有意义的,反驳更没用。 皇帝最后命京兆尹接了这案子,根据钟姑娘提供的线索,查案。 找到实据,才能判案。 但走到这步,已然足够,不论判输还是判赢,世人永远会记得,为了盖住前太子丑事,先帝灭口。 青葙站在当初家人坠崖的悬崖口,烧了三炷香,撒了纸钱。 他心头默念,父亲,翻案,我做到了! “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去首告,你不是怕死的人。” 六皇子的声音传来,他点了香烛,俯身行礼。 “我去告,跟钟家妹妹告,都是一样的效果,告的也是同一人,就没必要重复。”青葙淡淡说,“再者,我已是残缺之身,容颜亦毁,丢了家中颜面,损了清誉。倒不如钟家妹妹,她是个完美的受害者。” “你也真是强迫症啊,连这点都要追求完美,行叭,效果是一样的。” 孟庭祯摊手,这点小问题,他就当没看见吧。 这一局,终究是他赢。 青葙低头而笑。 他固然可以出面告御状,一雪家仇。可他在宫里待了许久,身份经不起细查,一查就会查到,他在嘉宁宫做了许久宫人,人人都知道。 若是牵扯到恩人身上,他就百死莫赎了。 所以,就先这样吧,也很好。 第244章 查前太子的事,查的皇帝心情很不痛快。 被逼迫,被低头的感觉,许久没尝过。 皇帝跟前太子关系是复杂的,偏爱,竞争,抢夺,捡漏,厌恶,庆幸,等等交织在一起,让他既厌烦又庆幸。 他不痛快,自然会让身边的人不痛快。 何欢都快哭了,求着哪位娘娘显个神通,快收了皇上的脾气吧。 不然整个乾泽宫的人都要没活路了。 这时,韩舒宜迎难而上了。 她跟往常一样,依旧去乾泽宫刷上班卡,捧了茶盏,送到皇帝手边。 皇帝喝了一口,皱眉道,“什么茶,朕喝不惯。” 重重放下茶盏,厉声道,“茶房的人,做差事越来越不上心了。” “来人,当差的人送去打五板子。” 韩舒宜顺势倒退几步,不出声。 皇帝发泄完怒火,又觉刚才过分严厉,想解释,“朕刚才不是冲着宜卿的,实在是茶房做事不上心。” 韩舒宜眨眨眼,“我知道啊,皇上也是只有在亲近人面前,才会多说几句,是吧,何总管?” 何欢点头,“对啊对啊。” 就是苦了他们,每天都要受这个罪。 韩舒宜借着皇帝心有愧疚的关头,说,“政事是处理不完的,今日的做完,还有明日的,但孩子们可是一天天长大呢,皇上,不如今日去看孩子们上课吧。” “他们的成长,不容错过。” 她伸手,皇帝顺势起身,去经纶阁。 何欢如蒙大赦,赶紧引路去经纶阁。 今日皇子们不学诗书,而是学箭术。 箭靶一个个立着,皇子们换上了方便行动的服装,由箭术师父指点着,开始弯弓射箭。 小六装初学者,也装的似模似样,笨手笨脚的,好像真是第一个接触。 他射了几次,连靶子都没挨着。换来其余几个皇子放肆的大笑,伴随着指指点点。 小六恍若未闻,继续练习。 还是二皇子看不下去了,主动出来指点小六该怎么站,怎么射。 “腰背挺直,抓着地力,方便你稳定,眼睛虚虚盯着红点,不要盯死,然后,放!” 咻一声,箭簇急飞,正正插到箭靶上。 离红心已经很近,还差一点。 “哈!” 小六欢呼起来,“二哥,你真棒!” “是你学的好,一点就透,来,自己单独试试。” 二皇子放手,看小六单独操作。 小六调整姿势,再次对准箭靶。 他明明看到八皇子在靠近,站到他身后,却装作没发现,继续调整弓弦。 直到八皇子的箭弓,不经意触碰了小六的箭弓尾部,导致他发力不对,再次失手。 八皇子开了嘲讽,“哈?老六你学的这么差啊,离了二哥,就连靶子都挨不着?” “就是就是。” “技术不行就练啊!” “你?!”小六急了起来,“分明就是你故意妨碍我!你还不承认?” “妨碍你,谁看见了?你叫他出来啊。”八皇子格外得意的说。 他压低嗓门,只对小六说,“你别得意太早了,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你。” 孟庭祯怜悯望去,老八在说什么胡话呢,圣宠,母妃,到家族,他有一点优势吗? 若不是为了套路他,老八都开不了口。 八皇子话音刚落,二皇子站了出来。 “我看到了,是你故意碰六弟的弓。” 二皇子站出来主持公道,描述刚才所见。 韩舒宜跟皇帝都站在回廊上,看着这一切。 韩舒宜适时开口,“二殿下真是个称职的兄长啊,一直都护着小六。” 她在称职和兄长上,咬了重音。 只有称职,才配做兄长。 而二皇子不仅称职,还超过,做足了大哥该有的样子。 比景德太子强多了。 皇帝恍惚的想。 看着皇帝愣神,韩舒宜就知道,她想传达的意思,成功了。把景德太子,跟兄长这个词,做了切割。不够称职的兄长,就不是兄长,也就不需要顾忌。 二皇子,满足了皇帝想象中,兄长该有的样子。 小六,供他自我带入。 * 皇帝没出面去解决这场小纠纷,而是二皇子镇压了不满。 纠纷消散,皇帝才登场,开始指点皇子们的功课。 小六退到韩舒宜身边,捏着衣角,窥探着娘的神色。 他知道自己行事冒失,但找不到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否则,就要等上二十年,等到他自己掌权才行。 机不可失。 不过惹了娘生气,他还会忐忑不安。 把小六晾着,本想让他反思,结果他可怜巴巴看过来,韩舒宜先心软了。 “唉!” 一声叹息,包含了数不清的担忧,庆幸,和懊恼。 她一声叹息,叫小六整个心揪了起来,比什么说教都管用。 小六主动承认错误,“我以后都不莽撞行事了,一定思考再思考。” “嗯。” “这次动手,我只找了最可靠的人马,不会泄露一点点的。” “嗯。” “我错了娘,你别不理我啊!” 小六开始撒娇,企图萌混过关,一边撒,还要一边看娘脸色。 韩舒宜又气又急,终究化成心疼,恨恨的揉乱小六头发。 儿大不听话,反了天了!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哼! * 虽丢人,但皇帝还是认了误判太医的罪责,翻案后给予了补偿。 那位钟姑娘翩然而去,再无踪影。 嘉宁宫内的青葙,沉默如昔。 皇帝如今,对新人没什么兴趣,反而把精力放到了教养孩子们身上。 看着曾经一尺来长的婴儿,襁褓内哇哇大哭,再到现在能跑能跳能跟父皇斗嘴,也是别样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