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面前的男孩白皮圆眼,鼻尖翘起一点小小的弧度。 身上穿的衣服也很眼熟,阿fin想了一会儿,觉得有那么几分像……耀福中学的校服。 阿fin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畏畏缩缩的男孩。 太像了,太像了…… 太像……十年前的柳月阑了。 短暂的怔愣过后,阿fin回过神来。他忍下心中的不耐,抓着那人的胳膊向外走去。 男孩哀哀地叫了一声,叫他“哥哥”。 阿fin没忍住,又低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他倒觉得这人跟柳月阑不像了。 ……柳月阑年轻的时候,脸上从来没有过这种畏畏缩缩的表情。 他一直是倔强的,骄傲的。 还在读书时的柳月阑,表情总是很冷淡的。他的肩背会挺得很直,配上单薄的背影和堪堪一握的腰,清瘦得像一株小白杨。 第30章 这一天, 柳月阑上午有两节课。 他在美院的食堂吃过了晚饭,打算午休后再去工作室。 从食堂回办公室的路上,他遇见一个学生, 叫温言。 他教整个数字媒体艺术专业,学生不少, 能记住这个叫温言的学生,实在是因为……这人有点奇葩。 温言大一报道那天, 在偌大的美院迷路了,一路走到了教职工的宿舍。柳月阑好心给他指了一条路,自此就被他缠上了。 这个温言,跟他表白过很多次。 想起这个人柳月阑就满头黑线, 学生喜欢老师这种离谱的事也是让他赶上了。 第一次时柳月阑还以为是开玩笑——他以为这是来套期末考试题用的小伎俩。 真不是他心里阴暗,实在是……以前真发生过类似的事。 那次,温言还挺不高兴的,非说自己是一片真心。 那之后, 又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真给柳月阑整不会了。 偏偏他还顶着一个老师的身份,对待学生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连说句重话都怕刺激到学生们脆弱的小心灵。 自此之后柳月阑见到温言就躲。 提起来就憋屈, 柳月阑真的无语。 他躲温言,不代表温言找不着他。 被那人从背后拍了拍手臂的时候,柳月阑骂人的话都涌到嘴边了。 但也不能骂,可把他气坏了。 “老师,老师!”温言大声叫他, “好久不见啊老师!” 柳月阑脚下生风:“嗯嗯。” 温言快步跟上:“老师!你为什么不接我的橱窗!” 柳月阑:“……我不接的橱窗很多, 我接的才是少数。而且我的橱窗基本都要五千块以上,你有这些钱不如自己画。” 说完又觉得自己瞎操心,读美院的学生, 十个里有九个都是非富即贵的,用得着自己替他们担心吗? 果然,温言没有理会价格的问题,继续锲而不舍地说:“老师,我就想要你画的!就两个人接吻的图,很好画的!你接吧,接吧。” 柳月阑:“……原来那个未成年是你?” 温言:“是呀!” 柳月阑忍不住了:“滚。” 前两天,柳月阑在豆画师接到了一个橱窗的邀请——他那个小黄图的橱窗不打算再开了,又有很多人想要,就一直给他发邀请,他都拒绝了。 不画的原因,呃…… 柳月阑是非常有职业道德的人,自己用过的姿势绝对不画。时间长了,能画的就……少之又少。 不过,前两天那个橱窗,他拒绝的原因倒不是这个,是因为那位老板是个未成年。 老板磨了很久:“我下月就成年了。” 柳月阑言简意赅:“滚蛋。” 没想到这人居然是温言。 温言又跟他胡搅蛮缠了一会儿,柳月阑黑了脸,他才闭嘴。 温言:“……老师。” 柳月阑说:“你能不能别老缠着我?” 温言:“老师,我在等你分手呢,我想挖你墙角啊!” 柳月阑淡淡道:“你的首要任务是成年,然后学习做一个正常人。” 温言欲言又止。 打发走了温言之后,柳月阑带着一肚子无语回到办公室,午休的心情也没有了。 他把豆画师里所有橱窗都下了,还把简介也修改了:【什么都不接,不接,不接。】 之后他拿着车钥匙打算直接去工作室。 坐进车里一看后视镜—— 嘴破了。 上了一上午课没发现,他嘴上被顾曜咬了一个小口子。 难怪刚才他觉得温言脸色瞬息万变,原来是因为这个。 柳月阑往后捋了一把头发,心里诡异地有了一点为人师表的道德感。 以后……出门时得仔细看看。 他找了个头绳,简单扎了一下头发,驱车去工作室了。 下午的时候顾曜忽然打电话给他,想让他晚上过来这边,一起吃了饭再回去。 柳月阑调侃道:“工作狂魔顾先生也吃晚饭啊。” 顾曜会好好说话的时候甜言蜜语信手拈来:“你不跟我一块吃饭,那吃饭确实不重要,可以不吃。” 柳月阑笑着骂他:“滚,肉麻兮兮的。” 肉麻兮兮也爱听。调了一会儿情后,柳月阑说:“让阿fin开你的车来接我吧,我把我的车停工作室这。” 顾曜说“行”。 晚上阿fin过来的时候,柳月阑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一联想今天下午顾曜那通电话,他想明白了。 “谁又惹你们顾先生生气了?”他问。 阿fin也是一脸余怒未消的模样,听到这话后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后立刻整理表情,低声说:“……没有。” 随后他笑了笑:“就不能是先生想见您吗?” 柳月阑不习惯坐后排——他不习惯把阿fin当司机。听到这话后,他用手撑着车窗往外看了看,说:“我是灭火器吗?” 一句玩笑话,阿fin倒认真起来了:“您还真的是。” 说罢,他想了一会儿,又补充道:“不是什么大事,我看啊,先生就是想您。” 柳月阑受不了地摇摇头:“枫哥,你开始有点油腻了。” 阿fin笑了一声:“月阑少爷,我都33岁了,也是该油腻的年纪了啊。” “受不了你。”柳月阑摇着头,也笑了。 翻过年来,到了一年里最冷的时候了。阿fin看了一眼副驾上的人,在等红灯的间隙伸手拨了一下出风口,把风口调到不会直吹脸的位置。 到公司楼下后,阿fin没跟他一块儿上楼。 —顾氏总部设了层层密码和权限,除了顾曜之外,只有柳月阑有这栋大楼全部的权限。 他走进电梯,径直来到这栋大楼最高一层,打开顾曜办公室的大门,却没见他在里面。 他轻手轻脚地关了门,往里面走了几步—— 顾曜在里面的小隔间里睡觉呢。 这可真是天大的稀罕事。 每天只睡两小时的顾先生,居然会在办公室补觉。 柳月阑没去打扰他,只捡起被这人丢在门口的衣裤。 这一捡,柳月阑知道顾曜又在生什么气了。 这衣裤上还沾着乱七八糟的香水味呢。 类似的事见多了,柳月阑的心态都有了明显的变化。 一开始还会生气,还会怀疑,后来慢慢变成了无语,现在再看,他只觉得有点好笑。 他把那一身衣服拿出来准备丢掉,之后自己坐在顾曜的老板椅上,百无聊赖地等待那人睡醒。 没过一会儿,他便觉得肩膀一重。 “怎么也不叫我?”顾曜刚睡醒,嗓子还有点哑,衣服也没来得及穿。 柳月阑起身抱他。手刚环上去,就反被一把抱起,放在办公桌上。 顾曜站在他的双腿中间,赤i裸的手臂撑在柳月阑的大腿两侧,热气暖融融的。 柳月阑抠抠他的胳膊,调侃他:“谁又惹我们顾先生生气了?” 顾曜没说话,沉着脸看他。 柳月阑:“?” 他好笑地指指自己:“我?” 他作势要从办公桌上跳下来:“那我走了,我不在这儿惹你生气。” 顾曜叹了一口气,沉默着把他拉回来,重新锁进自己双臂之间。 几分钟之后,他吐出一个名字:“方阳明。” 柳月阑想起顾曜那一身衣裤上的香水味,难以置信道:“他给你送人?疯了吗?” 顾曜沉着脸,说:“何止。他刚回国就给阿fin脸色看——不知道从哪儿找的狐朋狗友,让阿fin跪着给他倒酒。” 柳月阑睁大双眼:“什么?”